我们干休所院里的人都喜欢她,都说:“你们怎么把这孩子调教得这么好啊?”后来她姑姑要她到饭馆里去当服务员,我不让,我就跟她说:“到饭馆里,碰到好人是好,碰到坏人受欺负,没有什么前途。”我想,孩子在我的跟前,在我很困难的时候陪着我,我应该给她一个好归宿。
后来儿子出钱让她在外头学电脑,她白天在我这里服务,下午就去学电脑,结业以后在我的坚持下,就把她安排在我儿子所在公司的复印部做前台工作。她只能当一个蓝领,因为她的文化程度太低,只有初中水平,只学了半年电脑。现在她还在我儿子那里上班,已经当上了主管。他们家人着急给她找对象,两人结了婚,现在也有了孩子,孩子已经3岁了,特别可爱。他们现在还经常来看我,等于是我的亲人了,跟我特别亲。
2005年12月,王莹给杜斌掏耳朵
2006年11月11日,这就是我们家的保姆小莹莹
还有一个姑娘,叫张永勤,她在我家只干了一个月。她是1980年来的,当时我们住在太平路,房子要粉刷,老伴工作忙不能帮忙,女儿上班,儿子上大学,我又生病,于是请了她,她是我们的第一个保姆。当时我要搬柜子,但是挪不动,我急中生智,就到家委会去求援,家委会推荐张永勤到我们家来帮忙。这孩子在我家干得不错,配合得挺好,待了一个月。当时由于我们家里困难,我们就把她介绍到一个首长家里。她和首长家的女儿不和,于是就找我们开证明,要到饭馆里去工作,我们给她开了证明。有一天她突然跑到我这儿来,说她病了,我看她病了也挺心疼的,给她找药让她吃,后来让她在我那儿睡一觉休息休息,她不干,她说:“我还要上班,不要紧。”我说:“待会儿吃完药,睡完觉,我和伯伯两个人送你去。”
她睡完觉之后,我们老两口把她送到饭馆,跟老板说明情况,说:“孩子病了,我们留她待了一会儿,给她吃药叫她睡了一会儿。”老板不高兴,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难为我们。她觉得有我们的撑腰,胆子也大了,就跟老板吵了起来,我不让她吵,后来老板被我们说服了。她在那儿干了几个月就回安徽了。过了半年,她给我寄了一双她亲自做的非常精制的布棉鞋,这双棉鞋到现在还在,我一直保留到今天,前两年她还来电话问候我们。
还有一个保姆叫唐林霞,小学三年级的文化程度,但她自己很努力,我就教她文化,让她不要自卑。她年纪小,不会针线活,我还为她缝补过羽绒服,那时我已经78岁了。
2010年1月,杜斌给唐林霞缝补羽绒服
我的为人
我们对待这些保姆,对待这些孩子们,就看作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事情要她们做,但不把她们当成下人,只是分工不同。可以说,除了药和个别营养品之外,我们都是同吃、同住、同劳动。
还有一个阿姨叫刘宝莲。2011年9月16日她在服务日记中写到:“叔叔阿姨,你们太好了。我永远忘不了这件事。那天早上只有两个鸡蛋,你们二老吃我就不吃了。可是阿姨又给我用微波炉煎了一个鸡蛋让我吃。这真是太感动我的心(了)。我只能用勤劳的双手报答你们对我的照顾。”这篇日记是因为她家中有急事,离开我们家后我们才看到的。
刘宝莲2011年9月11日的服务日记
与赵建利(左)、刘宝莲(右)合影
2011年8月6日,王莹带女儿燕妮前来探望
我教育我的孩子要与人为善,我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我对待保姆、对待司机,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是很自然的,我希望给别人关爱。我在待人接物上也很重视与人为善,我基本上没和别人吵过架,人好的我就深交,品质不是很好的,我也不会和他起冲突,就是躲远一些。这就是我的为人。
我的港湾
我的老伴就是我的港湾,在这个港湾里我既幸福又艰辛,一路走来,从1955年一直走到2012年,已经有57年了。
他是我的老战友、我的同学、我的老伴,我们是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一对夫妻。我们两个工作一直特别忙,但都是互相支持、互相帮助。有时候两个人一天说不上一句话,我下班回家他上班了,我早上上班时他还在睡觉,有事就留张条子,放在灯台上。即便如此,我们谁也没有怨言。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我能够在这个港湾里靠岸停泊。有很多事,我至今难以忘怀。
第一件事就是到苏联学习的时候,第一学期,由于语言不通、学习困难、生活习惯等等条件不适应,我病倒了。上不了课我非常着急,我担心病好以后赶不上功课,完不成祖国和人民交付给我的重任。在我最着急、最困难的时候,他给我送来了抄好的笔记,我一下就被他的关心所感动,这对我是多么大的安慰和关心啊!这是确确实实的雪中送炭。
后来我们成了情侣,在苏联留学的日子里,我照顾他的生活,他帮助我学习。我们两个几年前就在军校认识了。后来我在北京工作,他在军校工作一段时间后,被组织保送到唐山铁道学院补习班补习。他是初中二年级的文化程度,上了一年的预备班,就把初中、高中的文化课都补齐了,之后就留在了唐山铁道学院学习了一年,这一年他又把大学一年级的课都学了。他参加工作的时候曾经负责工务,因此空间想象能力比较强。他小时候生活在哈尔滨,那里有很多白俄罗斯人,他的父母都会俄语,他也和俄罗斯孩子一起玩耍,因此俄语也有基础。我和他则完全不一样,我22岁才开始学俄语,一年之内就要保证能听课,这是很困难的。而且我在人民大学时学的是工业经济,是文科,因此对工科也很不熟悉。因此在苏联时他辅导我的学习,给予我很多帮助,不论是专业上还是语言上都给我有很大的帮助。
第二件事是回国以后,我到农村参加“四清”,那时我们的女儿还很小,就由他承担了家务事。孩子那时候上托儿所,他要负责接送,周日要带着孩子。正是由于他的支持,我才得以圆满完成了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第三件事,是我第一次得乳腺癌的时候,他到处找人、托关系,使我能进入解放军301医院治疗。我在地方工作,那时候要进301医院是不可能的。我的关系在铁路总医院,就是现在的世纪坛医院。那时刚经历地震,铁路医院从门诊到手术都只能在防震棚里进行,而301医院条件就好得多,因此我老伴找关系把我送进了301医院。他平时是个不愿求人的人,这实在是让我很感动。
第四,“抗癌乐园”让我整理我的资料,用来参评“抗癌明星”。老伴在这上面出了大力帮我整理。他还为我整理了不少与我的疾病治疗、康复有关的资料,有的还保存在电脑中,这使我在回忆这段经历时,很多事都能有据可查。这对一个已是80岁的耄耋老人来说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第五,我父亲重病时我恰好身体不好,为了不让我受刺激,他只身前往湖北,替我尽孝,这特别值得一提。那时他也六十多岁了,去了湖北,把父亲的录音带了回来,还照了几张照片。我哥哥就对他说:“秀峰,多亏你来替我了,我盯不住了,我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