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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坎坷+精气--孙金世回忆录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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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进城,大人们非常自觉地拿着旗子齐聚最繁华的街道——中山路。解放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市区,百姓们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战士们的景象令人感动。解放军进城前,家人都没有告诉过我关于三舅的事情。等到新中国成立以后,想必是解放军让外祖父家有了安全感后,祖父、外祖父、母亲才对我讲起,三舅也是八路军战士,并为国捐躯了,是国家的烈士。为此家里人感到无上光荣。

青岛市第二任市长赖可可的英雄事迹深深地刻在了我童年记忆中。赖可可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解放前他乔妆打扮成叫花子,蓬头垢面,穿得破破烂烂,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小乞丐,敲着骨头板儿到各家商店讨饭,“打竹板,迈大步,一下走到棺材铺。老板祝你发大财,你不发财我不来。”我还跟着他学过敲竹板。因为赖打扮成叫花子,所以没有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注意。为了党的事业可以如此付出,至今都让人为之感动。

苦难中的童趣

在乱世的夹缝中,我们这一代人也有难忘的童年时光。那时小伙伴们最爱玩弹玻璃球。球有大小之分,弹大球,赢小球,应了那句“浓缩的都是精华”。我们都比试看谁赢的小球多。除弹球外,我们还玩“打砖头”。立几块砖头,伙伴们手持半块砖击打远处的目标。如果有人将目标砖击倒,他便可以升级。升级以后击打的方式变难了,要从两腿中间或者背后向目标投掷。

还有一个就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了。因为青岛靠近海边,一起到海里游泳、嬉戏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一群小孩泡在海水里,先是在水浅的地方,慢慢地向水深的地方发展。我们都是三五成群,很少独自下水,你教他,他教我,逐渐大家都学会了游泳。我的游泳技术好,正是儿时家住海边练就的本领。而孩子们爱玩的天性,也让家长们好生担心。家长担心孩子们在海里出事,特别是有海浪的时候,每到此时大人都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去游泳。记得我二哥曾差点在海里出事,他与小朋友从木船的一端扎猛子,然后憋气再从船的另一端出来,结果在船下二哥憋不住气,人便向上浮,木船底部附着许多海蛎子,将他背部划得血肉模糊,险些憋死在水中。

夏天我常去海里玩儿,游一会儿扎一个猛子,顺便捞海螺,憋着气到石缝里寻找一些海物。平日里放学或周末,我与同学们一起到海边沙滩上挖蛤蜊,然后带回家做汤。不仅锻炼了身体,多掌握了一项生存技能,也能为家里增加一些副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相识六十载

在明德小学除了学习知识外,我最大的收获是一生的友谊。印象里,同学之间相处友好,大家都很淳朴,不计较家庭的穷与富。有一位名叫王顺清的小学同学,曾在北京市畜牧局工作,后来担任了华都集团公司的研究员。他曾说过:“小学时光让我记忆犹新,顽皮也好,学习也好,同学之间的关系非常淳朴、真诚。”我做农业生态环境,他从事畜牧,现在算是同行,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学术成果,也进行过一些项目合作。

曾任北京市石景山区政协副主席的孔令多,也曾是首钢大学机械系主任、教授。其父曾是大银行家,住的是青岛路最好的房子。虽然孔的家境富有,但他并没有嫌弃我,反而关系十分要好,还经常把我叫到他家里吃饭。他的父母也非常善良,特别是孔的母亲,很慈祥。我与孔的关系犹如兄弟一般,现在他还经常打电话约我见面。如果按阶级成分划分,我们不属于一路人,但我们从孩提时代就在一起,大家的感情没有因为其他原因而疏远。与我关系密切的还有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教授陈平向。故而解放之后讲阶级斗争、家庭出身,我不太能接受。

此外,还有位名叫王肇基的小学同学,他还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我当团支书时是他的入团介绍人,关系非常好,现在见面也亲如兄弟。王的家庭也很富有,祖父是人力车行的老板;父亲王云阶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作曲家;弟弟是饰演三毛的王龙基。尽管王的家世与我的家境差距很大,但我们也好得不得了。

因为他们的家庭条件好,王肇基与孔令多初中都在明德中学读书。初中毕业以后,王肇基考到青岛二中高中部,正好又与我同班,我们见面后很亲切,两人在高中阶段建立起深厚友谊,后来我们又一起留苏深造。王的学业很好,为人也好,他并没有因为祖父是人力车行的老板、父亲是高文化层次的人,而影响我们之间的相处与深交。现在我只要回到青岛,同学之间的联络、聚会都由王肇基负责。

从小培养的天真无邪、淳朴的友谊,是我们至今感情如初,且愈久愈坚的根源。

青岛二中成就了我

1949年夏,我以优异的成绩小学毕业,直升明德中学。在明德中学交了昂贵的学费,开始自己的初中生活。不久,我得知一个好消息:青岛市立第二中学(下文简称“青岛二中”,后改名为山东省立第二中学)开始招生。公告贴出:国家公立学校招生,学费全免。此时我已经懂事,知道为家里减轻负担,所以看到这个机会,立即报名考试。当时青岛仅有两所公立学校——青岛一中、青岛二中。青岛二中原是女校,它有一个分校校址是过去满清时期的衙门。

 

2004年,青岛二中80周年校庆时在旧址前合影

前排左起:薛敦厚,芦燮龙,黄纯颖;后排左起:李春海,我,王肇基,王之文

 

2004年,在与老同学青岛二中的新校址前留影(右三是我)

此时,其他学校都已开学。我独自决定并参加了青岛二中的考试,一个多月后,收到录取通知书。报考青岛二中时我仍在明德中学读书,而且参加考试都是偷偷去的,没与学校讲,直到青岛二中将我录取,才告知学校情况并且办理了退学手续。

我家住在城北的小港,该区域居住的基本都是贫苦的市民。青岛二中在城南,即青岛的南海区域,现今的南海、栈桥和鲁迅公园附近。学校与我家南北相隔甚远,上学期间,我中午在学校吃一顿饭,晚上再步行回家,城南到城北大约要走40分钟的路程。青岛二中是个好学校,能考入该校实为一大幸事,虽然每天上学要走很远,但与同学结伴同行,走起来也很愉快,并不觉得累。这一走就是6个年头,风雨无阻。

初中阶段,我参加了很多活动,如支持抗美援朝、“三反五反”,还加入了少先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毕业时,因为我的成绩好,老师希望我考师范学校。那时青岛有个李村师范学校,学生毕业以后可以做小学教员。父亲和哥哥强烈反对我读师范学校,社会上有“家有五斗粮,不当孩子王”的说法,在父兄的极力反对下,我没有报考师范学校,选择直升青岛二中高中部。

初中班主任吴启序对我印象非常深,他说我调皮归调皮,但本质好,学习又用功,所以在初三批准我入了团。到了高中,曾是我的班主任的初中音乐女老师侯文玫还评价说:“小毛,你到高中全变了。”

提到“小毛”这个绰号,还是因为出演话剧《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得来的。初中时,我与高中部叫修瑞娟的学姐共同出演了这部话剧,学姐饰演妈妈,我饰演她的孩子。戏里我的角色名叫“毛毛”。那时我个子小,因而大家给我起绰号“小毛”。有一次在欧美同学会见面,修瑞娟还说:“咱们现在都老了,满头白发。”我说:“是啊!时间过得飞快。”她是国内知名的血液微循环专家,担任过协和医院血液微循环研究所的所长,现侨居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