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青岛举办了首届海军文艺汇演,汇演结束之后,国家又办了青少年舢板训练班、航海训练班。因为有之前游泳比赛的优秀成绩,所以这两个训练班我都有幸参加了。舢板班的人比较多,升级到航海训练班的时候,全市大概也就20个人左右能参加,这部分人还能上军舰、驾驶轮船。如今我们聚会时还谈起那个时期,大家在一起训练很刻苦,但也十分惬意!
先是海军到各个学校选拔一些身体条件好的学生。选拔上了之后才能在暑假参加训练。我参加的第一批训练是划舢板,第二批是到小的轮船上学掌舵、打旗语。记得那个夏天,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在中山公园训练,那里环境很好,离大海也很近,每天有海军的教官给我们上课,随后还有实习。
训练活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我分入了全国首届青少年航海训练的舢板班。进入舢板班是有条件的,不仅需要身体条件过硬,还必须是学校推荐的品学兼优的学生。不然体力消耗过大,影响了学习,就得不偿失了。
划舢板主要是在课余时间,一个礼拜一、两次。下午4点钟下课之后到训练班去,几个人一组在舢板上训练。训练划舢板很辛苦,一般每次在舢板上训练一个半小时,前面有一个人指挥,就像现在划船一样,手臂必须很用力气,还要有技巧。划桨的距离要长,出水的时候弹上的力量要很猛,还要整齐,这样的话舢板才能划动得快。有时在海里遇到风浪,划得手都起泡。我们也进行过比赛,虽然不正规,但感觉很好玩。训练的地方离我们家很远,我一般都是到家吃完饭马上就做作业,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睡觉,以备白天的课程正常进行。
暑假时,我进入了航海训练班,学航海知识,看罗盘,辨别方向,还学会了掌舵和打旗语。学掌舵时旁边有海军军官指导,左转舵或是右转舵,掌舵方向对了即为合格。还有另外一个项目就是大家在各自的船上互相打旗语、发信号,按照部队的通信要求办。我记得那时是住在中山公园的海军基地,为了方便早晚集训,男女同学平时都不回家。
青葱少年情
张宝文是我初中时的好朋友,我们后来也是高中同学。张宝文毕业于北大哲学系,研究生学历,曾在四川大学任教,晚年回到青岛大学。他是一位很有建树的哲学教授,现在已经退休。回顾初中生活,我们同住小港,同为穷苦人家的孩子。他家也是农村的,哥哥是皮鞋匠,生活很清苦。在青葱的少年时代,我们结下了纯真友谊,现在依然手足情深。
我的高中生活朴实无华,自己努力学习知识,努力成长,同时也收获了最纯真的友谊。我有幸结识了几位好友,他们都很仗义,同学有困难,都不遗余力地帮忙。
我的大哥58岁时突发脑溢血去世,留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嫂带着孩子生活很艰难。我想帮助大嫂减轻生活的压力,但自己又无计可施,当时高中好友王肇基刚刚担任青岛市委秘书长,我开口跟他讲了此事。大哥大嫂的三个孩子中,老大已经工作,但老二初中还没毕业,我希望老二可以接替他父亲的工作。在王肇基的帮忙下,百货公司很快将问题解决了。
当时国家抚恤金很低,如果没有老同学出面帮忙,不知道大嫂家的日子如何维持下去。我们一家人,尤其是大嫂都非常感谢他,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大嫂和孩子不知如何面对巨大的生活压力。
选择决定人生
鉴于高中期间我的优异表现,毕业时我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个是学校保送我进入海军军官学校学习,走进军队大熔炉;二是推荐我留学苏联,接受高等教育。作为年轻人满腔激情,我想进入部队,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父亲得知我的想法,几乎气晕了,他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哥哥们也极力反对,最终我没有进部队,而是选择了留学,也造就了现在的人生。
1955年,被选派的留苏同学与班主任高友方(前排右)老师合影 (后排右边的是我)
留学前需要参加统一高考。二中一共推荐了10个人,而我们三班就占了4个名额,可见我们班之优秀。我一个人拿着准考证去赴试,轻松地答完题就出来了。考试结束后,回老家看了看祖父、祖母、外祖父,刚回去不到一个礼拜,家里就写信告诉我已经被录取了。我们二中被选上的10个人都通过了高考,有6个人被派出去留学。因为我们1956年赴苏联时,中苏之间已经有一些分歧,随着中苏关系的紧张,后面的学生没能留学。其中同班同学姜钟尘就读于清华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青岛港务局,后任高级工程师,朱利相就读于上海医科大学,毕业后在济南人民医院工作,后任耳鼻喉科主任医生。
成绩合格后,还需要体检。体检时我有点紧张,担心自己身体不好过不了关。检查时我的血压有些高,但医生很好,告诉我别紧张,让我下去喝点儿醋。医生知道年轻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血压可能是受情绪影响,后来再一检查果真没有问题,这样我也顺利地通过了体检,接下来就是准备奔赴苏联了。
高三临近毕业时同学和高老师(后排左一)在崂山春游合影 (第一排右三是我)
1986年,在北京的高中同班同学到家中做客留影
(左起:祝寿煦、我、黄纯颖、刘蕴忠)
我的高中毕业证书
进京学俄语
为了四个现代化,为了祖国的建设,我们踏上前往苏联的列车。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只要学成回国,相信在我们手中定会将祖国建设得更加繁荣。面对肩上的重任,面对培养我们的人民,放下儿女情长,放弃娱乐游玩,我们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学习再学习。
选派留苏的高中同学1955年在北海公园合影 (前排中间的是我)
因为要留学苏联,置身列宁、斯大林的故乡,我看了许多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普通一兵》、《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等等。当时觉得苏联是一个幸福的国家,是我们的“老大哥”。还记得1953年斯大林去世时,我写的作文《我悼念斯大林》,一方面抒发了对伟人的崇敬向往,另一方面提到苏联的社会主义是我们的美好明天,还被当作范文在班里展示。
1955年8月,国家要求留苏学生到北京俄语学院留苏预备部学习一年俄语。赴京临行前,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到青岛火车站送我们。在栈桥附近小小的青岛火车站,充斥着离别的氛围。班主任高老师携其爱人芦老师到火车站,不住地嘱咐我们:“出去好好学习,到国外来信。”时至今日,师生们恋恋不舍、温馨感人的送别场面,我仍记忆犹新。除了同学与老师,大哥也到车站为我送行。他说:“你考上了,出去要好好学习,要求进步。”我外出求学,父母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牵挂,对我甚是放心。
我们10名留苏学生的行装都很轻便,只带了随身的衣服。青岛至北京,火车行驶了十七八个小时,我们在火车上度过近一整天。
抵达北京后,北京俄语学院派来的老大爷赶着一辆马车到前门火车站接留苏学生。坐在马车上打量着北京城,我感觉十分新鲜,对北京的第一印象是北京话难懂,赶马车的大爷甩着鞭子喊:“劳驾!劳驾!”,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北京人说话拉长音儿,一开始也听不懂。从前门到魏公村逛荡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