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平素的一生--赵万森回忆录 第2节

点击:

赤包是椭圆形的,红了以后可以拿在手里揉着玩。赤包叶子能治臭虫,它上边是光的,背边是带刺儿的,把赤包叶子铺在炕上,第二天一看臭虫都死那儿了。它也是一味中药,但不知道学名叫什么。还有一个就是吃的了,可是我不知道现在人们管它叫什么,我们那时候就叫“咕咕娘”。它里面是一个红的果,大个儿,甜酸的,外面的皮也是红的,叫红灯笼,也是一味中药。当时没有人种这个,都是野生的,可以晾干了送到药铺去卖。

当时远的地方我不敢去,就在家附近玩。这个地方是叫杜家坑,最远去的就是展览路(旧铁道)。铁道西头就不能过去了,顶多上南面,南大道那儿有一个桥,叫做兴亚桥,到那儿玩会儿就回来,方圆不到一里地。

那时候我有好几个小伙伴,有一个姓史的,在我东面,我家住五十二号,住五十一号姓王的,姓董的住四十八号,住五十号这边姓周的,这几个同学,经常在一起玩。那个姓史的住家的前面有一个菜园,里面都是土坡。

我们几个夏天就都是跑着玩,每天下了课捉蛐蛐儿去。玩的也是顶多是斗蛐蛐儿,推铁环。推铁环就是推那种大铁圈,除了这些就是放风筝,没什么玩的。

有一年我记得是大年三十晚上,过年放炮,那个姓史的同学他家门前不是有一个大土坡么,那天晚上我没出去玩,他一个人去那个土坡玩,到那儿一看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毡帽,端着一个盆在那站着。那个人就像死人时候,给死人糊的那个童男童女的样子。他就跑来我家找我,说有人在那儿站着,像童男童女。我就跟他上街买炮竹打算去崩这人,去的阜外大街,买回来再一找,就找不到那个人了。

这按现在人的话来讲也算灵异事件,见鬼了。那时候人都信这个,你说是迷信,也是经常发生这种事。

我是老北京人,所以老北京的小吃我吃过不少,不过像糖葫芦这些小吃只能在到庙会上买,比如白云观。平时没有,我家那边有白塔寺、护国寺,平时就到这两个地方去。在春节的时候,也去白云观这些地方,远的地方不太敢去,不过土地庙虽然离我家远,有时候也去。逢三上土地庙,五、六去白塔寺,七、八去护国寺。庙会上有卖风筝的、说相声的、说书的、唱戏的。

我逛庙会的时候,别的也听不懂,就是听评书去。春节的时候一般上白云观的多,因为比较近,走着就去了。

我们一伙儿小伙伴一块去,也不害怕。上白云观打“金钱眼”,在窝风桥。老道在桥下洞内打坐,这桥下栓着个大型圆钱,然后用钱换硬币打金钱眼,就往那儿打,打准了就是你运气好,还可以玩摸猴,在山门那儿。

我是不玩这些,回来时候买一串糖葫芦。糖葫芦里面最初不是咱们现在的竹棍,而是把那个荆条削了以后,把红果一个个穿上。那一串最多的有时候五十个果子或一百个果子,刷的不是咱们现在这个冰糖,是那种麦芽糖,糖特别稀,刷了跟白刷一样。还买风车,买回来咯、咯、咯的响,风车现在还有,糖葫芦不是那个时候的糖葫芦了。琉璃喇叭现在也没有了,它是玻璃的,小时候拿着那个吹,地牛现在也没有了。地牛就是像空竹似的,也有顶儿,然后在地上一拉,它就在地上转,也响。

现在留下来的灌肠不是那时候的样子了。面茶现在还有,但是现在叫什么我不知道了,我小时候叫它甜巴粥,里面搁的是海带。爆肚现在还有,可是庙会上很少。烧饼里,现在麻酱烧饼有,掉炉烧饼没有了,马蹄烧饼也没有了,为什么叫马蹄烧饼?因为烙到最后跟马蹄一样,所以叫马蹄烧饼。过去卖切糕的现在也没有了,就是拿刀切,有黄米面、江米面两种的。锅饼也没有了,像锅盖那么大的饼,一层一层的,饼的两头焦了,中间软和,我就吃中间的。咱老北京有好多东西,那会儿都在庙会卖。

当时跟现在不一样,现在卫生素质也提高了,也懂得卫生了。那个时候不卫生,但是吃着香着呢,比如说现在豆腐脑还有,但是大豆腐没有,有时候去吃饭,说来一碗大豆腐,他们问:什么是大豆腐?

实际就跟豆腐脑一样,就是没有卤,也是拿一个勺子给你盛到碗里,上面放一点辣椒油什么的。就是锅不一样,豆腐就在锅里煮的,煮好了放在锅里保温就行了。

现在好多东西都没有了,以前到了腊月二十三吃糖官,弄一点点的糖,有麻糖的,有芝麻的,还有不带芝麻的,一吃就在牙上沾上了。还有就是酥的,可以搁屋子里,冻着也没事。关东糖现在再买,估计没地方买了,原来是那种四四方方的,有的人就不爱做这个,赚不了多少钱,还很费劲。

小学易校

解放前上学跟现在可不一样,那时候的短期小学虽然收费很低,但是根本学不到东西。

我是虚岁九岁上学,上的是短期小学。短期小学上了三年,老是四本书,第一册、第二册、第三册、第四册,我还记得第四册第三课是“文天祥”,总是这四本书来回绕着学,念了三年,总是上课也不毕业。我就说:怎么学不完了?我那个姓史的同学也说没意思,他是慈悲院小学,在我上学那会儿叫十七民众,现在叫阜外大街的那个地方。他的学校还有升班的,我这边都没有。他家是做花炮的,他姥姥家就在南河沿,原来就是阜成门外往南,就是现在的万通世界东面。后来我们一起转学,转到了育才小学。

育才小学就是在现在的市委党校的位置,那地方原来是天主教堂,育才小学西边是上义中学,东面是圣母会。我们转到那儿,从1943年到1945年上了三年多。1945年就是日本投降的时候了,在那住着的就是国民党军队。当时我们的校长叫张致和,到我毕业时候的校长叫何致中,他们是广东人,说话都是广东口音。他们当时穿着黑呢子大衣,就像连衣裙一样,中间带一个大“十”字架,是圣母会会员。

那时候我周围的孩子都能去上学,上学钱不多。上短期小学不花钱,不过就是来来回回只学四本书。到育才学校那儿就学语文、数学、修身、美术还有英语,日本人来了以后就学日语。我学日语一直到1946年毕业。

我当时可愿意上学了,上学有意思。上学时候有个老师姓张,总是打手板。背不下来书,打手板,算术题算不出来,打手板,反正到他那儿你哪样不会就得打手板。一道题打三板,背不下去课也打三板,我们给她起个外号叫“三板张”。

教我们的就4个老师,教语文、美术、大字的这是一个老师,教国语、数学的是一个老师。也还教修身,现在叫政治了,一般是校长给我们上课。都不念私塾的课,不学《三字经》,就学《朱子格言》,现在有的孩子也学。

不过上学的时候我那些小伙伴都在不同的学校,有的时候放学了,还能一块回来。其他同学也都关系挺好的,但是也不是那么特别好,就是在一块。

三字经

日本进京的影响

1937年7月7日,日本人发动“卢沟桥事变”进入北京,全面爆发了侵华战争。但是对于我们北京的平头百姓来说,影响不大。原来我住西郊,没什么特殊的,在外郷也见不到日本人。我爱人他们家在顺义,那会儿归河北省管的,那儿跟这儿也不一样。

卢沟桥事变

不过就是想进城的话就要检查,搜身、摸摸、打药。把药喷洒在身上,怕传染,打预防针,什么霍乱的,鼠疫的,抓着你就给你扎上了。现在讲宣传,思想给你打通了,让你自愿去打。当时不行,进城就得有注射证,拿不出来就不管,直接拽过来给你胳膊扎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