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药,就是十多块钱,他相当于卖药的了。后来我就跟孩子家长说:“那就转院吧,药我帮你看着处理。”本来口服的药是不退的,医院都有这个规定的,不能退。退了给谁吃呢?会很麻烦的。所以我跟主任说:“糖浆就不给退了,把金霉素给退了吧。”当时想办法给用了就行了。病人的家长出门就把糖浆给摔碎了,说:“是怎么回事,给开了这么多的药。”我就上去劝:其实不至于这么大的火气,药已经给解决一部分了,不可能全部解决的,这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因为这件事我跟陈淑华大夫说:“我们应该考虑病人的生活问题,药物、住院等等都需要花很多钱的。玉渊潭那边的农民虽然比其他公社的赚钱多点,但是也没钱。”我这人就是这么嘴直,当时他还蛮高兴的答应,后来他给我“小鞋”穿了,没有办法。
他总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平时见面都挺好的,该说话说话,但是到一定的时候就出事儿了。比如,有领导找你谈话问有什么事,他就借着机会跟领导说些事情,关于我一些不好的传言就出来了。
尽职尽责,热爱工作
做预防工作不单单是要给小孩子看麻疹,还要宣传计划生育、帮助群众消灭“四害”等等。
那时候经常做宣传、开大会,开会的时候,一家一个人必须得去,谁那儿宽敞就到谁那里开,主要是左右的街坊邻居。
我退休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是他们还是很感激我,现在这些孩子都四十、五十了,见到面,都会说起:“当时我得麻疹都是您治疗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非常开心,再说这也是我的工作,是自己应该做的。那时候天天上班早出晚归,早上上班,有条子就往外走,尽量上午一起做完,干不完就得下午了。
那些条子都是每个村子挨家挨户统计出来的。门诊部保健科将填好的卡片发到居民手中,比如哪家有孩子,出过麻疹的孩子不填写,没出过麻疹的孩子填写。有时候弄错了,出过麻疹的孩子也填了,而孩子得的是猩红热,过了两三天我给看病去,孩子的病都好了,这不白跑了么?麻疹有一些潜伏期,两三天好不了。
这种事都时常发生,空跑倒没有什么事,但是如果不跑的话就是我的责任了,别人会说是我给病人耽误了。我就是这样,必须到病人那里看一看,如果不是麻疹,就放心了。所以,那个小条子必须好好保存着,上面名字、年龄、地址写的非常清楚。
那时候住在青龙桥和甘家口附近的人经常会看到我,骑个自行车,由这个村到那个村,走家串巷的。当时都是土道,不像现在的大马路人多会撞到人,当时走多久都遇不到一个人。我拿着地址找,差不多到一家,准是错不了。
说到这我又想起来一件事,还是在门诊部搞保健的时候,办事处也没有计划生育,我在保健科宣传计划生育,你说老头子去宣传这些工作多尴尬?当时我的无名指、小拇指两个手指头都戴着避孕环,兜里揣着保险套,没有办法说。
后来听当地人说有的人把保险套套在脚上了,还有的把保险套切了,煮水喝,都不会戴。戴避孕环以后,有大出血的,我又不是妇科大夫,怎么看病?随即通知去医院。
还有老思想的,就想多要孩子,要儿子,对这些人我就得慢慢做思想工作,听不听是他们的事情,但是区里给的任务,该讲的我是给讲了。那个时候的口号特别有意思,叫做“消灭小三”。
还有“消灭四害”这方面的我们都宣传了,针对哪一种病都说了。这些是口头上的宣传都没有太大的难度。还有比如如何涂抹紫药水、宣传套夹板(针对腿摔坏)等等。
那会儿每天的工作都很累,有时候还要面对许多的不理解,但我就是想着要干一行爱一行,从没有想过跳槽。
躲避“文革”
“反右”、“文革”,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非常的不平静,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员,我也亲眼见证了一些事件。
1959年“反右”,那时候建了3个医疗预防站,青龙桥、西北旺、清河三个地方。所以调到甘家口这里的主任是那里的站长。他名字叫做高云鹤,现在也已经快一百岁了,当时被打成了“右派”。群众每天喊口号,开会,帖“大字报”,把他主任的职位给免了。让他上“五七干校”劳动去,把叶文奎调过来当主任,他属于复转军人,后来主任又换了好几个人了。
还有好多的斗争,其实就是想办法整人。比如“红色造反队”,一个人的叫做“一颗葱”,也算一个队,还有很多,20多人是一个队,还有“保皇派”,还有“红卫兵③”。
那时候斗争的特别厉害,我们针灸科的大夫被批斗了,他受不了了,一天白天没有病人的时候,他关上门自己拿钉子钉自己头顶。他叫做孙金坡,是六建公司调过来的。第一天钉自己钉子的时候,被人救了。第二天他又拿钉子钉自己头顶了,这次他成功了,就这么死了,他的家里还有两个女儿。
要说那段时间有些人真的很惨,我还好,没有受到过冲击,我躲开了。我在1963年、1964年、1965年、1966年去水上救治,1967年上的医疗队,去了差不多两年。我也不参加各种争斗,我跟着他们做什么呢?为了躲避互相争斗,而且我也想多学习一些知识,就赶紧去了医疗队。
1963年开始,每年夏天我就不在门诊部了,上玉渊潭搞水上急救。如果有人落水了,被人救上来,我就该打针的打针,该救护的救护。我做了四个夏天,都没有学会游泳,还是旱鸭子。我只负责在岸上打打针,做做人工呼吸。当时玉渊潭谁都可以进去,随便玩儿。
水上急救一般都在中午的时候,晚上就清场了。早上没什么事,不用去,一到中午就去了,早上可以准备一下。这是一个插曲,由那里回来,1967年的时候,我就跟着上了医疗队。也是区卫生局组织的,到了六里屯那边,呆了三个月,后来又调到了上地,做了一年半。又跟着学生拉练去,就是甘家口的七个中小学校拉练,由甘家口到了前八家,顺着那里往北走,进入昌平区十三陵的涧头及大红门,在那边过的元旦。
我们都是走着去的,我推着车子,后面带着行李。学生就都跟着我,他们都是每个人背着一个小包。我属于医疗人员,还有个药箱子。在那里过了春节元旦,就又往回走,往回走就不走这条路了,换着别的路走回来的。
我就这么躲过“文革”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是回来之后才听说的:那时候“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提出了“八不养”,鸡、鸭、狗等等一些家禽家畜不允许养,因为脏,不卫生。我宣传这个事来着,有人就想批斗我,说我越权了。但是没有批斗成,因为我走了。其实我只是传达指示而已,与我没有关系的。后来一说起这事我就乐,其实批斗我也没有什么可斗的事。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想批斗我,我跟他平时关系都挺好的,我在单位跟谁都不错,但是关系太好的人也没有,这可能与我的脾气禀性有关。
现在有时候我就找人多的地方转转,但是当时我就比较喜欢静。我那时候也不是完全躲避,就是事事不参加就完了,自己得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