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也是去书店购书,去的时候我是坐使馆车去的,书店是在胡同里面,车只能开到路口,放下我就走了,约定好了时间再来接我。可是没想到,那天书店休息,车已经走了,弄得我回不去了。我们当时还没手机,又没法与总领馆联系。于是,我就叫便衣与总领馆联系,他们那时已经使用手机了。本来我想坐他们的车让他们送我回馆,但是,他们却不同意,经过他们的联系,我又坐着总领馆的车回去了。
还有一次,我去京都参加留学生活动,晚上10点左右才结束。我感到有些累,坐上车之后,我就靠着小休了一下,副领事王顺洪开着车告诉我,警察车辆来回在咱们车辆旁边转,可能是在找你,确认你在不在车内。这可能是因为我上车时,他们没有注意,另外加上因为是晚上难以看清车内有人没有。当我们的车开回大阪总领馆,总领馆门前的警察还特意靠近车窗往里张望,看我是不是在车内。这可能京都警方通知大阪警方要求进行确认的关系。
1987 年与大阪总领馆前的日本警察合影
对于每次的跟踪,他们都要向上汇报的,包括什么时间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回,都要弄清楚。他们身上都带着小录音装置,便于回去整理。如果跟踪断了线,他们是没法向上交待的。一次,我坐电车去京都会见日本友人,一个便衣也跟我上了车,但他在前面车厢通过列车通道的门向我张望。我在京都一下车,日本友人已经在车站,对面开着车等着我呢,我立即过了马路,到了对面坐上日本友人的车就走了。那个便衣就没那么顺利!因为他没开车,临时叫了出租车追。当我们的车一进小区绕来绕去,出租车就摸不到了。我下了车,走上了二楼,那辆出租车上的警察下了车,东找西找也找不到我,我在楼上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于是我在楼上喊了一声,招了一下手,他的脸上露出了点微笑然后就走了。
日本警察虽说跟踪我们外交官,但是他们是不能进入学校的。在日本,学校是不许警察进入的,我们去学校访问,他们只能在校外等守。日本的警察与公职人员一般是没有私交的,新年你给他发个人贺年片,一般他是不回的。日本警察确实很辛苦,每到年节,我们使馆与总领馆吃饺子时,也给他们送上请他们尝尝。
1987年4月我离开使馆工作,由外交官变成了进修生,可是依然有便衣警察与我形影不离。起初在我住区周围来回转,我也就没理他们。有一次他们竟然跑到我的住处院内,还上了楼,因为我是住在二层。开始我没有发现,可是院内有人养狗,狗先叫了起来,惊动了我,我往窗户外一看,他们刚刚从我窗前经过,随之我带着照相机追了出来。质问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说来找朋友,显然是撒谎。我当时拍了照,并警告他们我已经不是外交官,不要再来打扰我。最有趣的是,由于便衣警察与当地警察是互不相干的,一天当地警察发给我一张注意防范的通告,说最近在我家附近多次有人潜入,请注意。其实他不知道那就是他们的便衣警察。
一天,我以进修生的身份去中国驻日本大阪总领事馆办事。接近总领事馆时看到日本警察在那里守卫,我就想快步绕过他直接进去。那个警察立即跑上前来给我行了个礼,并说:“您是李领事吧?”我当时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李领事?”他回答说:“我在一次宴会上见过您。”我说:“在宴会上见过一次,你就能把我记住?”他带有几分骄傲地说:“如果做不到这点,就当不上使领馆的警察。”可能使领馆的警察要比一般警察要求更高一点。
我2000年到2005年在新泻长冈大学工作期间,与日本警察也打过三次交道。一次是我在信浓川畔晨练时,一个日本人带着狗没上挂链,让人心中不安,我给长冈警察署打电话,请他们加强巡逻管理;一次是中国研修生宿舍夜间有人潜入,当我知道后,就请警察协助查办;另一次是我的邻居,因为欠债,时常深更半夜被人催债,甚至敲了我的房门,我也请警察来维护安全。
日本历程
1983年的时候去日本留学的中国留学生还不多,当时我们两国的差距很大,不论是经济建设,还是人民意识,都跟不上日本。
1991年11月,我随同中国教育代表团访日。
1992年4月的校际交流,我被派往东海大学教汉语,为期一年。
1997年7月,我接受爱知大学邀请去参加修订《中日大辞典》的工作,为期半年。
2000年,在我退休之后,北京联合大学推荐我作为联合大学校际交流的教师到新泻县长冈短期大学任教。当时,长冈短期大学在申报提升改为长冈大学,从短大要变为本科大学,其中一个条件是多个学科都要有教授,经文部省批准方可。我是通过这一要求去的,2002年,长冈短期大学改为长冈大学,我也经日本文部省批准任长冈大学中文教授。
最近的一次是到了新泻,我的这次新泻经历,也圆了自上大学以来,持续了几十多年的一场梦。
行走在日本
在做外交官的那段时间,北海道、本岛、九州、四国这四个大岛我基本上都跑遍了,除了个别的小地方没有去。真是日本全国走个透,每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初到日本,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只顾看市面的风光,东南西北也分不清,甚至连地名都记不起来。就好比来北京旅游一个星期,东城西城也是搞不清楚的,只知道去过北京长城。当时我对日本也是这样,到后来才逐渐熟悉,跟日本人交谈,了解他们的想法,彼此有了新的认知。
总体来说,日本就像一个花园,他们的城市规划跟我们的城市规划不一样,生活环境非常好。就拿他们的公园来说,我们的公园有围墙,要买票才能进来。他们的公园是按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划分,没有围墙。例如富士山公园,那富士山周围的县乡就都是公园。
我经常会到东京看一看,因为东京毕竟代表的是日本。有人看不出东京的变化,因为代表团这次带他们去了银座,下次去还是到银座去看。而我是要到东京周边去看一看的。从八几年开始,周边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熟悉每一个地方的特色,甚至这个饭店从哪个门进去可以到楼顶我都知道。有人说:“哎哟,李先生你怎么这么熟悉。”我说:“过去我来过。”东京也好,大阪也好,广岛也好,这些地方我都反复地去看,我愿意去看它们的变化。
1991年11月,我又随同中国教育代表团访日并兼做翻译,是对日本从幼儿园到大学做一次概况性的了解。其实翻译是由留日的留学生张国生担任的,只是他累了或我看他吃不上饭时替替他。这次访日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日本的幼儿教育,和我们国内完全不同,是开放性的,主要是让孩子发挥儿童的天性。允许父母随时到幼儿园跟孩子玩,非常活跃。地上布置着星星啊什么的让孩子在那儿玩,和儿童的心理状态非常吻合,不是让小孩子们学习文化啊,学说大人话啊,弄得很规矩,很死板。
我看日本的变化
在日本工作期间,从最底层到最高层,无论是国会还是寻常百姓,我都深入地了解和融入其中。如果人的一生按照一个星期算的话,我就有一天是完全在日本的。所以日本这十几年来的变化我都能感觉得到。
就好比说它全国所有的车站建筑都相当好,安上了电梯,完善了卫生间。这个变化算是挺大的。而且日本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对老年人的福利和设施也都增多了,很多工作做得都很到位。其中包括帮助老年人洗被褥。为了保证国民的安全,财产不受损失,每年都有专人入户检查电线、自来水、煤气,查看是否老化,有没有问题,是否存在隐患等,大大减少了煤气泄漏,电气着火,自来水管破裂这些情况。而且每次都会跟你协商什么时候来检查,如果你这个时候不在,他还会给你写字条“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来好”。相当的客气和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