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4干校劳动改造,恢复党籍以后就让我回家了。那时候发现自己例假都没有了,原来都有例假的,然后去友谊医院看,头发也都发白了,真是受了大刺激呀!后来这些劳改的人都恢复原职了,有的恢复原状了,都不错。像前面提到的李志坚,他也是陶然亭的,他爱人去世了,十年前向我求婚,我说不行。我们求过他办事,我大女儿从东北北安县回来,我对他说:“您给我女儿安排工作吧!”他说:“行!”说话挺爽快的。他不但安排她一个人,我女儿的同学也给安排在那里了。
退休后发挥余热
后来从干校就调到大栅栏了,在大栅栏一直从1972年干到1983年。1983年是我自己提出来退休的,当时五十七岁了,人家都五十五岁退休啊!退休时我还在组织部跟我们老葛同志搞外调,我说:“我都五十七岁了,应该退休了。”领导就说:“你先玩一玩,到北戴河玩玩去。”我说:“行。”我在北戴河玩了一段时间回来申请退休的。退休后工资低啊,我是副职,比科级干部大一点儿。
1983年退休以后,没事待着,我家就住在白纸坊,那时候退休还想在外面干。我原来认识大栅栏办事处组织科的付永秀,他在人事科,就提起来了,他那时是卖食品的。我说:“哪儿需要人啊?”他说:“我这需要人。”我后来就在白纸坊联社中心店做人事工作。在那儿干了有一年多,工资七八十块吧,按那时候讲也挺不错的,自己工作时才拿100多块钱。我在这个地方搞人事工作也是处理纠纷,就是跟人家谈谈话、聊聊天,再就是处理和食品厂有联系的事情。我在白纸坊做人事工作一直到1987年,然后一直过着幸福的退休生活。
在工作当中,我也遇到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比如搞外调工作,在陶然亭工作时我连监狱都去过。有一次厂里领导要重用一个人,但这个同志有一些历史问题需要我们去调查清楚。那时分配比较好的岗位的话,都要对当事人进行调查。我们那时到蒋介石老家的一个监狱去调查,在监狱里别人给我们提供线索。他们把相关犯人叫出来,是一个人,单有一个询问室问他,就询问这个同志当时在学校的表现等等。
那次去调查的照片现在还在陶然亭办事处人事科。那时候我也年轻,为了党的工作哪里都去,没说过:“不行、路线不清楚、怕遇到坏人什么的”,那时候工作都非常努力积极。我觉得自己作为党的干部来讲,工作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该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配合领导。组织上从来没有批评过我,我工作尽职尽责。我在大栅栏办事处一般做民政工作,后来组织部开大会需要人,我就被调到组织部,大家还鼓掌为我高兴。调到组织部说实在的也不容易,总的来说还是组织对我的信任吧,要是做得不好谁还愿意让我来啊。我被调到组织部工作是在我离退休之前,我在组织部工作了有两三年吧。
我干了这么多年工作,都是做人事、行政方面的比较多,干这些工作我觉得挺有意思,也颇有心得:工作时要以党的政策为重点,干人事工作重点就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合法,违法就违党纪。不能为了个人利益干违法的事,要按党的政策办事,不能犯错误。我工作经历挺多的,而且处理人事关系这个工作需要思想,需要站在大方面考虑,是深入人心的事情,也是挺不容易的。我这一辈子活到今天不简单啊。
相识相爱到结婚
我和老伴是在日本绣花工厂近江屋认识的,我做手工绣花,他用机器绣花。他老家是燕郊的,通过老同志关系从燕郊介绍过来的。日本投降以后,他没事干了就回燕郊老家务农,那个时候他上几年小学我也不清楚,当时农村生活是比较困难的。务农以后通过同事关系介绍到北京来,在北京保龙农场给人家帮忙。
在近江屋时有好几个做手工的坐在炕上,他是用缝纫机做的,坐在凳子上,我们都在一个大车间里,那个时候没什么交流,他对我的印象还好。交流是以后,他在文具店干活那时候,有时到我们家来,那时候我母亲还健在,有时候休息就带我去到崇文门看场电影。那个时候就有点儿感情了,但他没有直说。有时候他买点儿花生、瓜子回来大家一起吃吃磕磕,觉得挺高兴的。文具店有个人可能姓董,他觉得我们挺不错的,建议我们俩成为夫妻!他听了挺高兴的,他在北京没人啊,也没家,那时我们的关系就比较明确了。
他常跟我聊一些他的爱好、生活、习惯及老家的一些情况。他们家祖辈开过棺材铺,但到他父亲这儿就没什么事干了。他是他们家老大,有个弟弟叫保成,有个妹妹叫保玉。妹妹来过北京,未婚的时候我还和她照过相,她找了一个男的老家也是燕郊那边的,后来生孩子得了月子病死了。她女儿现在还健在,老婆婆在的时候还有联系,老婆婆不在了就没联系了,老婆婆在的时候他妹夫又结婚了,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了,结婚以后就没再去。
文具店在崇文门附近,离我们家不近,他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看我。我也盼着他来,他也有求婚的意思,那时候稍微大一点儿都懂事了,起码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我对他印象不错,他也知道我们家生活比较困难。他还没到文具店工作的时候,就是在家务农时,骑着小毛驴还给我带回来点粮食,驴又小又矮,说明他们家生活也困难,小毛驴说实在的多慢啊。这也说明他对我们家挺关心的,自己无能为力但也要尽力。他上我们家来看我的时候,父亲可能不在了,母亲对他的印象不错,因为咱也没有其他同志到家里来,我母亲也挺高兴的。姐姐觉得他老实巴交的,他一来就给弟弟买吃的,弟弟挺高兴的。那时我没有见过他父母,结婚以前没有去过他家。
认识有几年了我们才确定关系,是他提出来的。有时候我们一起看电影,那个时候也有爱情片,后来他就对我说:“咱们也成家吧!”我说:“可以吧。”我家里也没什么人,而且他长得个子高,也挺魁梧的。不像我这个大儿子似的,又高又胖。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人也容易胖。在我们没有确立关系之前,他跟我来往了有几年时间,这几年他对我挺好的,要是不好我母亲不会同意。他要在这儿生活得吊儿郎当的,或者说话不好什么的,我母亲也不会同意,虽然我母亲没有文化,是个老实巴交的家庭妇女。
我们1950年10月份结婚了。结婚我也穿着平常上班的衣服,就在他单位的造影室结婚的,那时他在那里工作,是第一区委员会通信员。当时参加婚礼的人不多,他们家没有来人,我们劳动局来了几个人,签了字就结婚了,我也没有请客,就是简简单单。那时条件不好,刚解放马马虎虎的就结婚了,当时我妈妈也没讲这不行,那不行。
我们结婚有家了很高兴,但我们还住在一区委员会工作的地方,就在办公室住着,那个房子里的家具不齐全,比较简陋。后来搬过来的时候又添了一些新家具,我屋子里的大衣柜才45块钱,我生了小四以后就搬到这里来住了。那时有一个姓余的老头,专门做家具的,有好几个人做了这种大衣柜,还做了饭桌、小椅子。
结婚以后去他家,他家生活也不富裕,住的不是北房,而是西房,家庭生活条件比较好的都是住大北房。他父母都健在,他的姥爷也还在呢,姥爷不但那个时候在,我们结婚以后他姥爷还到樱桃园来过一次。那时候他也没条件送我礼物,有没有我无所谓。我这些戒指都是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他觉得不错才买的。
要是对比现在,往事太惨了。我孙女结婚的时候,相片非常大,表情都不一样,什么样的都有;再看看我大女儿的女儿结婚时,盒子又大又宽,而且还非常厚,花了四千多块钱,穿着婚纱照了像,男的也化妆,女的也化妆,这化了妆都不像了。要是想起往事,真是太惨了,我们那时候结婚没什么条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