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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实与光辉--佟树琦回忆录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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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以前的老人都是裹脚的,满族人却不裹脚,我的母亲和祖母都没有裹过脚,都是大汉脚,大脚丫片子,我更没裹过脚,小时候也没听说过。过去我们满族管奶奶叫太太,管爷爷还是叫爷爷。

我出生的时候都恢复到现代了,称谓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我小的时候没见过爷爷,就见过奶奶。也没见过姥姥,只见过姥爷。姥爷没穿过行头,他是瓦工出身,两个舅舅也是瓦工出身,都是穿小棉袄大棉袄。

祖上亲戚

我小时候跟祖母、姑爷爷的关系挺好的。当时我父亲的姑姑,就是我祖父的妹妹,可能是七十多岁去世的,一辈子没结婚。她的服装就是刚才我说的我祖母留下来的那衣服,都是满族服饰。我这个姑爷爷还抽烟,抽的不是洋烟,是过去的烟袋,圆的那种,那烟挺细的是黄色的。她没结婚,原因我们不清楚,但她的妹妹结婚了,从我记事起我姑爷爷就在我们家,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的奶奶走得早,当时我印象还是挺深的,她死在八大人胡同,我姑爷爷也是死在那里。我跟姑爷爷、奶奶还有父母都在一起住。我祖母没有带我们出去玩过,可能是没有这条件。

“十八岁姑娘叼烟袋”是描述关东习俗中的名句,是说当年长白山区的满族妇女,有嗜好吸烟的习俗,满族称烟为“淡巴菰”。在古籍中有关这个方面多有记述:“妇女皆嗜淡巴菰,室女亦幼而习之,嫁时始见夫家女亲长,必先装烟相奉。”女孩从小就吸烟,这吸烟、点烟、敬烟还是一项重要的礼仪程序,成为了满族妇女的必修课,也成为满族文化的重要内容。

产生于清代末年在民国初年颇为盛行的满族民歌中,对满族妇女的烟文化作了生动、形象、细腻的描绘,其中《大烟袋》中是这样描写的:

大烟袋,江石嘴儿,

小红鞋,疙疸底儿。

另外,《佟大姑》有这样的说法:

佟大姑,长的俏,

新花手巾围三道儿。

大坎肩,底罐边儿,

扭搭扭搭一袋烟儿。

满族的烟文化源远流长,它的形成与关东大地冰天雪地的气候条件有关,与茫茫林海的自然环境有关,与满族及其先人雄悍、朴厚的民族性格有关。满族烟文化的陶冶,培育出一代代泼辣、豪爽的关东女性。时代向前进展了百余年,今天的烟具已有了重大的差异,但满族烟文化的内涵却得以延续。

我祖母走得也早,我记事的时候我父亲跟我说过,我们原来有房子的,好像在后椅子胡同18号,再一个是北新桥小三条19号,我还到那儿去看过。那的房子没有电灯是煤油灯,灯挺高的,还有一个罩。另外有一个什么庙,庙门又红又圆的,两个栅门老关着。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子被卖了。

我出生的时候是在八大人胡同,并且一直在八大人胡同住着。后来我姑爷爷她妹妹嫁出去了,这个房子是我姑爷爷她妹妹的亲戚借给我们住的。

我姑爷爷比父亲死得早,那时候还买了一个棺材给她。姑爷爷走的时候我才十岁左右,刚上学。她没什么病,是自然离开的,那时候有七十多岁了。她出殡的时候很简单,因为我们那时候不是很讲究。姑爷爷经常坐在那儿抽烟,也不说话,就只记得她老喝水。有时候给我们小孩也说说历史,说原来在后椅子胡同住,闹贼之类的故事。

我的姥爷他是瓦工,过去都是平房,他就弄平房上面的砖,主要是给人盖房子、修房子。我的两个舅舅,二舅、三舅都是瓦工。瓦工干活拿一个勺子,勺子的把不是很长,拿来抹灰,他们全家一辈子都干瓦工。在东直门外二里庄住,有时候我去姥爷家,从朝阳门慢慢地坐冰船到二里庄。我记事的时候姥爷已经不干瓦工了,二舅、三舅还干着。

我有两个舅舅,两个舅妈。舅舅、舅妈都不在了。二舅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前妻生的五姐,五姐走了有五年了,现在跟她女儿还有联系。三舅有两女儿,三姐在东直门外农村找了一个婆家,后来生活不太好,所以跳井死了;二姐那时候还有联系,现在最少走了有十一二年了。这些表姐妹中我跟五姐关系是最好的。

有个亲戚姓佟,可能是我父亲叔伯的儿子,和我父亲是堂兄弟,他每年过年时到我们家来给祖宗磕头。我们墙那儿有两个特别厚的大衣柜,上面还有顶柜,那时候说是祖宗板子。我那二大爷个子很高,进来就给祖宗板子磕响头。

过去有折的两个合在一块的那种很薄的垫子,拿着这种垫子一落下就在柜子后面磕头,垫子有两个圈圈,不用了一折就塞起来了。就我二大爷一个人来,他家别人没来,这可能跟信仰有关系。信仰是从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满族的习俗就是男同志继承家业,男同志很重视尊祖,女同志无所谓,一结婚就走了。

二大爷平时不来,只是过年来,其实祖宗板子也有,但我没看见过,也没有问过,那时候脑子相当单纯,看到二大爷来了挺高兴的,也没有问过是怎么回事。他磕完头后和我父母聊聊天,待一会儿就走了。有时候二大爷给我一个开棺材铺的亲戚看门。

后来我父亲不在了,二大爷也不来了。二大爷的孩子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结婚的时候我们去过,那时候我母亲还健在,后来再也没有联系。姐姐是在她姥姥家长大的,上学条件可能比我们家好得多,不过也是一直没有联系。我二大爷生活可能不太好,我二大妈给人家当老妈子,她老在她娘家,我们在八大人胡同住的时候,她娘家在我们东边那儿,也没有什么联系。

我们有几家阔亲戚,都比我们过得好。我姑爷爷的妹妹许配的是巫家,大户人家相当有钱,我们八大人胡同住的房子就是他们家的。他们家的房子不只我们家住的,我们这儿是48号,49号也是他们的,跟我们挨着,那是四合院,还是两院、三院的,南房北房的。

祖上亲戚

二大爷给看棺材铺的那家姓黄,他们家也相当有钱。姓黄的跟这个巫家大户是亲戚关系,因为黄家大四姐嫁给吴家做儿媳妇。人家相当有钱,但是我们就穷得很。

那时候说明自己父亲不行啊,要行的话不会把房子卖了,卖了房子有钱再买房子啊!但就买不起房子,只能住亲戚的房子。过去满族人有钱,几辈子的事都说不清楚了,反正我父亲是没钱了。过年过节亲戚他们也没有给我们送点衣服、吃的,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有时候我这个姑爷爷到他们家住十天半个月的再给送回来。亲戚也不是送房子给我们而是借给我们住。每月到我们这后院的人家取房租来,房租都是一个月付一次。因为有亲戚关系,所以我们住的房子她不要钱,就收里院那个姓陈的老婆婆她们家的房租。后来姓巫的把房子卖了,我们就没办法只能搬出来了。

大四姐他们家那时候有老妈子,现在叫保姆。上他们家去的时候,看见老妈子是小脚。我大四姐住西房,老妈子住东房,屋子整理得利落着呢,老妈子也特干净利落。

大北房相当讲究,一进门是大衣柜,特气派,大箱子(北京都叫躺箱),还锁上。小时候我跟父母偶尔去他们家,如果他们家二大大生日,或者大四姐生孩子满月,他们会通知我们,我们都会去。

我的大四姐是小姑子,她会画画,画山水画,比较讲究的是人物画,请老师上家里教。她的爱人也是画画的,外边也没有工作,可能靠这个有收入。他们屋里面相当讲究,一进门有个大鱼缸在院子里,里面游着各种鱼,有红色的、白色的、还有黑色的,金鱼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