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时候,没有穿的,做衣服也是做黑布的,做布的也不容易了。那个时候二哥给我三毛钱、五毛钱,我就存起来,因为一块钱就可以做一件衣服。
我偶尔还给二婶子家挑猪菜,完了他们就会给我一个小褂子。实在没钱做衣服了,大姨就会给我做一件衣服。后来我二哥说:“小四子(我在家排行老四),你别着急,以后我给你买。“后来二哥买了蓝格子布给我做了一身衣服,当时欣喜若狂。
哥哥的英年早逝
在我18岁那一年,二哥(李桂发)21岁,也就是那一年他参加了工作。后来二哥就得了胸膜炎死了,因为心外面长了很长的膜。父亲想尽了一切办法给哥哥治病,家里的金戒指、古董,能卖的都拿出去卖了,为了给他看病。结果看了三年,也没有治好,就死了,我特别的伤心。
我还记得,二哥死的时候,他那么高的个子,躺在一个小床上。那个时候不时兴火化,快要埋葬的时候,家里没有钱买棺材,没有钱买木头。后来工作队的干部来我家做工作,让我哥哥火化,我父母很通情达理就同意了,这样的事在那个年代来说真的不可思议。二哥死后我母亲天天哭,在二里地外劳动的时候,我都能听见母亲的哭声。
二哥死后,我姐姐就结婚了,家里就数我最大了,我就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晚上去排练,演出也有工分,我们有五个大队,三分工是一个晚上。我从来不生病,身体比较健康,能吃苦,每到晚上排练节目我就很有精神,很高兴。我父亲总说:“我们家小四子要是儿子才好呢。姑娘家总有一天会嫁出去的。”我出嫁的时候,父亲哭得很伤心。
童年感悟
这样一路走了过来,现在回头看我的童年,真是坎坷。吃过大锅饭,赶上过三年自然灾害,兄弟姐妹又多,生活虽过的艰苦,但却很温暖。我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从九岁放弃学业就开始照顾家里,瘦弱的身躯挑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家庭的温暖,亲情的呵护,让我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那时日子虽过得艰苦,可发自内心的觉得快乐,而亲情就是我快乐的最大源泉。如今回首,我依旧觉得童年是我最天真无忧、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可能那段时间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读多少书,一心就想读书。
经历苦难,我依旧笑对生活
劳动、演出两不误
我从小就爱好文艺,喜欢唱歌、跳舞。十岁就参加了大队的文艺宣传队。那时候我个子很小,长得瘦瘦的,却很精神。每到过年,我们参加的宣传队,都会到公社表演,给大家拜年,然后依次到军属、烈属家拜年。
至于我是如何进入文艺队的,还有一些过程。那个时候我没有学过什么,只是上学时老师教过一些东西,当时我就唱了一首歌,是姐姐教我的《采茶歌》,后来大队上面就看上我了,就这样我就顺利进入到宣传队了。
我特别高兴,父亲也特别支持我。练了一段时间我就正式参加演出了。我记得演节目时,大家都是腰里系着红腰带,边唱边跳,节目叫做《小放牛》。那是第一次表演,我演女主角。在文艺队的时候,父亲给我们大家煮饭,我们在那里一起吃。从10岁到20岁我一直都在从事文艺活动。那时候我母亲锄草,我父亲在生产队劳动。我直到13岁时,参加劳动,才能拿到和大人一样的工分。
我什么苦都能吃。中午要回家吃饭,我就趁休息时间带一个大的篮子,到地里去挑猪菜。那时我十几岁,背不动,哥哥就接我回去吃午饭。我家里是南北朝向的一个房子,吃过饭就自己缝补衣裳。我九岁不上学就自己洗衣服了,母亲特别喜欢我,觉得我很懂事。
我晚上的时候排练,白天就参加劳动挣工分,宣传队里我挣的工分是最多的。其他姑娘跟我一块干活,我挖两条地,她们一条都挖不出来,我两块草地都锄完了,她们一块都没有锄完。虽然个头小但我觉得自己比男孩子都能吃苦,都能干。我尤其记得在我们老家大队里插秧的情景,每次都是我最快,我也特别会干,什么东西我都会。我父亲说人家都比我大,最起码过了16岁才可以去挑河。父亲就怕我累伤了,以后就不好办了。后来都跟她们一块挑、一块干。我们公社二十华里,都是跑路。我挑了20多条河,也不觉得累,就是没有鞋穿,一到地里脚就湿了。
挑河是大事,家家户户都有份,没有男丁的,妇女一样上。老人便去工地上烧饭。伙食一般是红烧肉,越肥越好,还有青菜汤,米是自家带。
挑河很热闹。工地上红旗招展,人来人往。水早已抽干,河底结着薄冰,农民们套着胶鞋雨靴,一杆大锹一副泥筐,或夫妻配合或兄弟搭档或自产自销,并不很紧张,打号子,说笑话,聊天儿,时不时有人唱上几句。队长来回地巡查,笑眯眯的,说一些鼓励的话。高音喇叭里唱着欢快昂扬的歌儿,一会停下来,播一篇表扬稿,再播一遍领导讲话,说得人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冬天也要挑,姐姐手脚都生冻疮了,我却好好的。大清早一地寒霜甚至飘着雪花,也要干,为的是赶进度。风雪之中,喇叭里依然高唱着慷慨激昂的歌,依然是领导在鼓劲。人人脸上都红扑扑的,鼻尖上渗着汗,不停地挑,不停地挖。晚上再也顾不上看演出了,甚至饭也顾不上吃,摸黑也要回家,他是真的想女人想孩子了。
我想我就是命好,身体一直很好,从不生病。所以一天都没停止过劳动,挣的工分自然也就比别人多。
在宣传队的时候,每次表演都要化妆,这个是由专门的人负责。先抹一层亮亮的油,然后上面就加粉,我们那个时候都是胭脂。口红把嘴抹得红红的,眉毛眼睛也都画起来,使用的工具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眉笔。演出的时候我们的头发都扎一个高高的辫子。
演出服都是自己带的,比如说演一个老奶奶,就在农村的老奶奶那儿借一个衣服,腰裙都是黑的。要扮演年轻人就穿自己的衣服。要装民兵,我们就自己做,腰带都是自己买,打扮的像模像样。
唱淮戏就穿我们家乡的那个衣服,要演红卫兵就穿当兵的那个黄衣服,我到公社演出就穿好的。我13岁参加排练节目到县里去演出,到县城演出穿得就很好,都是正规的演出服。
还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十三四岁。我们的节目都是大队验收之后,才可以正式演出。有一次排节目,我们都受到了表扬,大家心里感到非常高兴,我就给宣传队的队友们讲故事。讲了一个我特别小的时候听的一个故事:那年农历五月十二日是我五岁生日,那天我特别的高兴我母亲给我包了粽子,那一天家里也不让我干活,就让我高高兴兴地玩儿一天。
那天我姐姐出去看演出,是淮戏《珍珠塔》。因为我姐姐不带我,我又特别想去看,就哭了,还抱着姐姐的腿求她:“姐姐带我去吧。”我一直撒娇,后来姐姐实在没办法就带我去了。后来我们同事听到了,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