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小学这个时段里,我读了许多小说、名著,多是向同族小朋友如杨有逵等人借的,有《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薛仁贵征东》、《七侠五义》等。
就读正始中学
大约是在十三四岁时,我开始读中学。
我读了三所中学:西坞中学、正始中学、宁波中学。
西坞中学,是用祠堂改造的,规模不大,只有初中部。西坞中学没有什么名气,如今我反复思索也想不明白我是如何选择了这所学校去读书的。在该校读书的情况我也记不怎么清楚了,只记得这么三点:一、上英文课,头一课的课文是:A boy a boy , A girl a girl, This is a boy, That is a girl ;二、一天吃中午饭,在菜里发现一只苍蝇,我们同学就不依不饶地与伙房计较,道歉不行,赔菜也不答应;三、晚宿学校,因为该校四周都是农田,蛙声四起,十分动听。该中学一学期后倒闭,我转到正始中学就读。
正始中学也在农村,地点在甲村,即我二舅妈的娘家处,离我家约20里。
正始中学也是用祠堂改建的,祠堂挺大,有戏台。对于那段时期,我零星地有某些记忆:一、教我们的语文老师叫王玄冰,教我们英文的老师姓王,我们称他为“王Book”,教我们地理的老师姓戚;二、上晚自习,一张方桌坐四人,桌的对角放两盏灯,用菜油做燃料,用灯芯做着火物,用这样的灯照明看书;三、睡上下铺的床;四、吃饭允许你带私菜,我母亲给我准备的私菜有油炸带鱼、油炸龙头烤、猪油盐等,虽然允许带,但却是悄悄地,暗放在碗底吃。
正始中学,后搬到横溪去了,再后又迁至宁波,这两处我都去读过书。
在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功课中我最喜欢的是代数和几何。所学的代数课本叫《范氏大代数》。我记得很清楚,一年春节的除夕晚上,我为了凑热闹便跑去茅山庙,和众人一起彻夜不眠地去坐夜(守夜)。是时,菩萨面前香烟缭绕,烛火旺旺,而我就借着这些烛火津津有味地做起我的几何题来。
在正始中学读书时我有两位好朋友,一叫周名英,一叫陈文忠。前者周家埭人,我去过他的家,后者宁波人,他来过我的家。
刚进中学的时候,因为那时农村穷,农村中能上中学的人少之又少,我能够读上中学,便算幸运的了。记得我读中学的消息透露出来后,就有不知从哪里来的吹打者们敲敲打打地来祝贺,在我家的门外贴上一张喜报,给我家增添了不少喜庆味,而我家也会给这些吹打者些许赏赐,同喜同乐。
由此,我成为中学生,算是一个小小的知识分子了。再加上有祖父福荫在起作用,亲戚或同村熟人凡举办婚丧礼仪的,便有不少人就把我请去。若是婚事,就让我在典礼中读祝文,念些“鼓琴鼓瑟,百年好合”等那样的吉利话;丧的则请我去读祭文,念些“呜呼尚飨”之类的悼念词。
就读宁波中学
今日的宁波中学
私立正始中学学费太高。于是1946年秋,经过考试,我入省立的宁波中学读书,插班读初三。宁波中学在当时在浙江、宁波算是名校。(现在依然是浙江、宁波名校。)
我在宁波中学读了三个学年的书,从初三到高二,跨时三年半,其中有一个学期去一农村当了小学老师。
初三到高一,我读的是秋季班,班名叫“繁星”。
宁波中学的校长是赵忡苏,他管理学校很严格,把宁中办得很出色。
在宁中,当时给我们授课的老师主要有:语文老师吕漠野、数学老师郦肩时、化学老师吕荣山、物理老师楼仲汉、英语老师王文川、音乐老师陈有文、美术王老师、体育老师冯马兴等,他们都是水平很高的老师,课都讲得很好。
宁波中学地处宁波南门永宁桥边。南临奉化江,北有濠河流过,风景很美。夏季里,奉化江上,白帆点点,清风习习。有一首歌叫《天上人间》的,歌词是这样的:“树上小鸟啼,江畔帆影移,片片云霞停留在天空间。”用这首歌的歌词来描述宁中景色恰如其分。
我们学习的地方位于学校本部,住宿则是在离学校几百米远的延庆寺和观宗寺,这两所寺院都位于学校的北向。那里的住宿条件很差,睡地铺,而且每人仅有一块如棺材席大小的睡处,席席相连,甚为拥挤。
班上的学习风气很好,学生都是通过考试筛选进入学校的,学习都很努力。班上同学的学习成绩都不错,我的功课水平可能属中等。
那时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我也不例外。
在繁星级,我有两位十分要好的朋友:边兴昌、邵琪运。边兴昌,家住宁波冷静街冷静弄5号,离宁中极近,在课余休息时我们常到他家去。他家有很多书,如鲁迅的《呐喊》、《彷徨》,老舍的《老张的哲学》等,我借来读。他也到过我家。邵琪运住庄桥,接近慈溪,我去过他的家。直至今日,我与他们仍有交往。1983年6月23日,边兴昌来过我家;2001年10月我与妻子两人也曾去拜访过邵琪运(他现在住上海)。逢年过节我们互有电话问候。
我在繁星班里学了两年,因为家境原因,两年后我休学一个学期去到农村任小学老师。一个学期后我复学,是谓春季班,班名“重光”。我在该班学了一年,读的是高二。
下面是我目前仍然保存的在宁中读高二时的两份成绩单。一、高二上:体育70,国文75,英语72,数学89,化学87,历史91,地理86,图画75,音乐68,平均79.2。二、高二下:政治75,国文74,英语78,算学75,历史78,地理81,化学73,劳作74,音乐75,体育70,平均75.3。
在宁中最后一个学期末,也就是1950年暑期,为了取得一些经济收入,我参加了学校的勤工俭学活动,如自制肥皂出售,给学校投递信件等。一个暑假下来,居然取得了两斗米的回报,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收入了。
闵文老师对我的操行有这样评语:“其克服困难的精神是值得人们学习的。”“他是努力向上的,不论政治上、学习上。”
我当小学老师
1947年秋,我家实在没有能力再供我读书了,我自己也觉得不能再读了,于是便向宁波中学提出休学要求。
休学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休学后要有落足去处。这就要十分感谢邬伯之舅舅了。邬伯之的父亲与我外祖母是兄妹,邬伯之的父亲我呼之为二舅公。其父在他的同辈中排行老二,前有一个哥哥,后有一个弟弟,再后是妹妹,即我外祖母。是他引荐我去了石桥头四维小学教了一个学期的书。
在我准备休学物色工作单位时,我曾多次去找过伯之舅舅。那时,他正在西坞工作,他办公处里的工作案头上,在玻璃板下,压着这样一句箴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四维小学是所初级小学,只有几十位学生。除我之外,还有一位四十余岁的黄姓教师。他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原来他就在这所学校里教书。黄老师的教学水平很高,是位全能型人才,语文、算术、音乐、美术,这些科目他都能胜任,还能写得一手好字。
该学校有两个课堂,我负责其中一个课堂的教学。四维小学实行复式制。我负责的这个课堂,是教一、三年级的课,包括语文和算术。音乐和美术不是我的强项,便由黄老师教,而我教了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