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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王全祥回忆录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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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清风店火车站时,连通信员去接我。我就问他:“什么事啊,拍电报把我给叫回来?”

他说:“副指导员你可不知道,咱们连捅大篓子了!军里来抽查步兵连三个射击,我们一个也没打及格,营团首长让军首长批得脸跟紫茄子似的。”

我一听就明白了,心里暗暗想:“连长啊,你没那个金刚钻,揽这个瓷器活干什么呀。步兵连的连长没那么好当的,尤其是一连还是一个模范连队,这次捅了这么个大娄子,你的仕途估计就到此为止了。”

我回去的当晚,连长召集全体干部,连夜开会,他只闷着头不说话。我安慰他说:“老徐啊,你也别太低沉了。”据说当时团领导给军里首长的解释是:“一连这个连长,刚从炮兵改行过去,不太懂步兵连的军事技术。”副军长说:“那你们让他上一连当连长干什么?”决定一个星期后一连重新考核,这次考核的成绩取消。

干部会上具体研究了重新考核的方案,分工由我具体负责组织实施。我对各个排长提出了具体要求:“每个排长要保证自己那个排的考核成绩达到优秀的标准;各个班的班长要保证自己班的成绩达到优秀的标准;完不成任务的班排长写出书面检讨,在全连做检查。我们不用一个礼拜的时间,准备三天,第四天咱们就主动请求考核,白天考核练习一、二,夜间考核练习三,一天把全部考核完成,并保证三个练习全部达到优秀标准。明天我去向营团首长立军令状。”

第二天连队开始了紧张的训练。三天时间,白天训练第一、二个练习,晚上训练第三个练习。战士普遍对夜间射击没有把握,所以把第三练习作为训练的重点。

每个连队都有一个菜窖。我就把十几个夜间射击能力差的带到菜窖里,把菜窖顶上的通气孔用草帘子盖上,这样整个菜窖就漆黑一片了,模拟夜间环境。三天时间,白天晚上都在里面练,谁合格了,谁才能出来。不合格的就在里面继续练,让炊事班的人把饭送进去吃。

第四天正式考核,副军长和团首长都到场严格监考。一营的部队全部到靶场观摩,气氛严肃紧张。一连的战士们各个胸有成竹,结果三个练习全部获得优秀的好成绩,观摩的部队掌声一片,首长们依次走下主席台,和我们一一握手表示祝贺,团长低声跟我说:你们总算把这个面子挣回来了。副军长讲话时高度赞扬了一连胜不骄败不馁的作风。他说:“你们一连是好样的。”

我自己的军事素质是比较过硬的,对步兵连的五大军事技术,特别是轻武器射击,包括冲锋枪、半自动步枪、班用轻机枪、手枪和四零火箭筒,都能做到百发百中。

接手二连分析问题

1979年底,我在训练大队完成教员任务,回到连队以后,团营连的干部班子基本都调整了一茬。部队提干是带有周期性质的,三年轮一次。而我由于去训练大队当教员,错过了1977年的绝佳的提职机会。当时二连是全团有名的后进连队,谁也不愿意去当二连的连长,副团长找我谈话说:“这个连长就得你王全祥去当!我们也不让别人去,去了我们也不放心。”征求我的意见,我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我们三四一团编制有九个步兵连,其中一连和四连是尖子连,这两个连队一直是互不相让,各有特色,从我当兵的时候就开始争第一。四连是二营的排头连,一连是一营的排头连,直至演变为两个营争。其中一营的二连是最次的,总是拖后腿。营首长对此很是恼火。二连的情况有两点:一是心不齐,二是没字号。每年“八一”建军节阅兵时,各个连队都把荣誉大旗打出来,一连是“攻守兼备英雄连”的大旗,别的还有诸如“天津战役三好连”、“四平战役模范连”等等。只有二连的旗子上没有字,只是一杆红旗,一到节日性的庆祝活动,二连的士兵都抬不起头来。

我对去二连当连长充满信心。毕竟在一连当了五年多的干部,对步兵连的管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我想经过二至三年的时间,不敢说让二连的旗子上肯定有字,但从根本上改变二连的落后面貌是有把握的。团首长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要想得这么简单,多年来形成的连队作风,也不是那么好改的。”

我平时经常跟二连接触,对他们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觉得两年大变样不成问题。一连和二连住的是前后院,军事训练时也经常在一起,平时也经常跟二连的人聊天。所以对二连的底细不是一点也不了解。

但我向团首长提出了一些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连队干部的配备要尊重我的意见,别人不能拉关系,走后门,弄一些有名无实的人到我这儿来凑数。”当时部队用人的风气不正,经常有凭关系走后门的情况,我特别看不惯。

团首长商量后,给我的答复是:“没问题,团政委说了,只要在团的范围内,你看着挑。”我经过仔细地安排,让二连的干部能调走的就调走,该转业的转业,只留了一个排长。我觉得他是一个好干部,有能力,有一种不甘落后的劲头,就建议把他直接提为指导员。我对战士们说:“指导员有能力、有干劲,是我们连合适的党代表。”然后我把一连的副指导员调过来当副指导员,把三连副连长调过来当二连副连长。这样连队的四个干部就配齐了。他们都敬佩我的为人和工作作风,四个人能拧成一股绳。

二连形成落后连队,最突出的是这么几个原因:第一是没有士气,战士们不抱团,连队没有凝聚力。开个会、布置任务,大家都懒得给出反应。干部们自己缺乏号召力,士兵们也没有积极向上的精神。总体说来二连给人的印象就是松散。我认为这个问题是首先需要解决的,因为一个连队如果不团结,没有良好的集体氛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好连队的。

第二是二连有几个刺头兵,原来的干部们都管不了。形成一股歪风,有时候连队开展工作,还要看他们脸色。这几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也特别深,是一个班长和两个副班长。连队干部对他们迁就有余,管理不足。早晨不想出操,就不去了,没人管;说自己生病了,就要按病号的待遇由炊事班给做病号饭,不做,就到炊事班砸锅砸碗,气焰嚣张。所谓“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几个人把整个连队的氛围搞得乌烟瘴气。所以我要采取措施把这几个人管住。

第三是这个连队生活条件特别差。不知道原来的干部是怎么管理的。我接手的时候,连队还欠着团后勤一万多块钱的伙食费和一万多斤的粮食。一个连,一天起码要保证有一餐的细粮,馒头、米饭、烙饼、面条等等都行,供应要充足,战士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早餐肯定是粗粮,中午吃细粮,晚上吃窝头也行,但必须炒几个好菜搭配。一般的连队都具备这个伙食条件。部队很重视过节,“八一”建军节、国庆节和春节,都是很重要的日子。这三个节日当天一定有会餐,会餐上保证战士们可以随便吃肉。每个连队会餐时有几道菜、战士们会有个比较,而二连必然是最差的那个。

二连的战士们平时一天到晚地吃窝头,喝玉米面粥,一顿细粮都吃不上,也难怪他们没有心情搞好训练。要想带好兵,首先要保证他们的生活质量,才不至于闹思想情绪。要不然有些士兵会申请调到其他的连队,更严重的会专门给你惹是生非。有些犯浑的士兵一喝酒就借酒装疯打架闹事,动静一大,团首长就会把连队干部骂得狗血淋头。这是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