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培明是我步入人生驿站的第一位领导。他个头挺高,戴一副近视眼镜,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刚见面时,大家都有点害怕他,因他太过严肃,不爱说笑,可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他是那么关心同志,平易近人。特别对刚出校门不久的我们,更像老大哥一样处处指点、帮助,还抽空带我们去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1950年初秋,翻译室何培明主任组织大家去了黄河边。我们都是第一次看到黄河——这可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啊!大家都兴奋不已。到了黄河岸边,我们登上一艘停泊在那里运货的大木船,每个人都舀了一勺黄河水,真黄呦!水很浑浊,即使把水烧开了,倒到杯中,杯底的水也是黄色的。不管怎么说,谁都想品尝一下母亲河河水的滋味。于是大家在船上一面饮着黄河水,一面吃着带去的干粮。水虽有些苦涩,大家却个个喝得有滋有味。
另一次去了大明湖。正值炎热的夏季,正如《老残游记》文中所述“三面荷花一面柳”,真是美极了。我们看到了宽阔清澈的大明湖。人们一边欣赏着湖面上那白色、粉红色朵朵盛开的荷花和那硕大的荷叶,一边品尝着清香可口的藕粉羹,大家都被这自然美景陶醉了。年轻的我们心中没有烦恼和忧愁,有的只是美好和快乐。
就这样,我这个不服输的倔姑娘成了当时业务进步较快的一个。在政治上我也不甘落后,积极要求进步,于入伍当年,即1950年12月就入了党。1951年,五航校举行庆功表彰大会期间,我作为三等功的代表上台讲了话,航校宣传科还专门为我拍摄了一组照片,放得很大张贴出来。
在党的培养和同志们的帮助下,我在五航校工作期间先后立过3次三等功。自己也由一个幼稚的大学预科生,成长为一名能承担航空飞机发动机口译、笔译任务的专业译员。在空军初建时期,为培养我国第一批空地勤人员,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难忘的八航校生活
1951年末,我和孙永超由五航校应召赴沈阳八航校,参加机械师班的学习,这再一次体现了刘亚楼司令员和空军党委对翻译人员的关爱。因我们参军不久就享受副排待遇,吃中灶,后来又有了技术津贴,而这次是刘司令员精心安排让翻译人员学到一技之长。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打下了牢固的专业基础,使我们过去在工作中遇到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学习期间不仅学理论,我们还边学习边实践,到飞机上实习,大家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在班上算学习好的,毕业后被留校当教员。
1954年,在空军八航校任专业教员时与部分战友合影
(前排左起:刘在常、王敬祥、赵嘉熙、谢泽民;后排左起:周正琪、许躬臻、温家琦)
我被分配到发动机系结构教研室任教。我和战友们一起编教材,做挂图和教具,讲课时大家互相帮助。由于我个头小,上课前战友王豪廉、周正琪、陈善同等帮我放一块长木头,以便我站上去讲课。这几位战友多数在空军八航校工作多年,后来王豪廉被分配到四川十三航校任教,直到退休。周正琪后来回故乡合肥任合肥市政府职工教育办主任。陈善同14岁参军,由十一航校调至十三航校,转业后任成都三电公司电缆厂高工,1997年移居美国。
由于我1950年就入党了,故到系里成为党支部青年委员兼任团支部书记,副书记是我们系的谢先觉。因那时各系人员不多,整个训练处是一个党支部、一个团支部,也就是发动机系、飞机系、仪表系、军械系等的教员都在一个团支部里。我们除了业务工作外,还积极开展团的活动,找人谈话、发展团员、组织经常性的文体活动。
那时,我们年轻,精力旺盛,我参加了全校组织的合唱团,经常担任领唱。我们还与友邻组织联欢。记得1953年春节,我们与同住北陵的空三师官兵组织联欢,他们来了许多人。那时学校有南、北两个大食堂,联欢在食堂里举行,两边的食堂都坐满了人,节目现场在南食堂,通过电线将节目传到对面。记得节目很多,都非常精彩。我唱了一支俄文歌叫《邮递员之歌》,当时还化了妆,穿了套黄色连身工作服,戴鸭舌帽,背一个黄色军用背包,连唱带表演地演唱了这支歌。因歌曲表现的是勤奋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愉快地给大家送信的内容,唱完受到极热烈的欢迎。对面食堂过来人,一定邀我到那边再唱一次,就这样,在欢笑声中,度过了那些美好时光。
那时我身体强壮,还特别好胜,每天都要到校园里练单杠、双杠,有时还和男战友一起踢足球。我是左撇子,踢球也用左脚,战友们都笑我。20世纪50年代初,女子很少有人踢足球,我这一举动给战友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半个世纪后我们再相见时,他们有人还提起对我踢足球的印象。我的性格开朗、外向,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儿,所以当时得了外号“傻小子”、“火车头”等。
我在八航校工作的近三年时间里,由于刻苦努力,成绩突出,加之与战友们团结友爱,能助人为乐,故在八航校期间又立了2次三等功和1次集体三等功。
1957年,在鼓楼宝钞胡同空军大院内留影
我虽离开八航校五十余载,但仍与不少战友有联系:
罗友乔,比我年长几岁,是真正的大学生,业务能力强,教过我们专业课,可惜1957年无端被打成“右派”,后为长沙理工大学教授,现住广东。
刘在常,八航校业务骨干,任教员、主任教员等职,一直在部队工作至退休,现住广东。
王豪廉、吴健康,均为八航校同系同教科室的战友。他们从成都十三航校退休,现住军队干休所。
谢译民,在西安闫良搞发动机试验至退休。
许子冰,一直随八航校到信阳。
佘名贵,在武汉。
陈志文,在郑州。
2008年,八航校老战友在成都合影(左一是温家琦)
参加丹东、旅大接收工作
1953年初,我留在八航校被分到发动机教研室任教至1954年10月。
正当我认真从事教学工作时,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求分散到各工作岗位上的翻译人员全部归队。当时,我正在上发动机课,承担着两个班的教学任务。可是军令如山,我立刻移交工作,打点行装上路。记得当时与在特设教研室工作的齐肇慧,还有其他八航校战友一行5人,乘火车向位于沈阳东南方向的丹东驶去。
丹东与朝鲜隔江相望,是我国最大的边境城市。曾任丹东市长的诗人刘廷耀在他的《丹东之歌》中写道:“巍巍锦江山,涛涛鸭江水,柞丝织锦绣,钢桥放光辉……”他用简短的诗句,对丹东这座名城的特色作了高度的概括。
我们抵达丹东集合地点报到时,已有不少战友聚集在那里。真是翻译大聚会呀!大家见面后都情不自禁地畅述别情。这次几乎把分散到全国各地的所有空军翻译人员都召集回来了,以完成空军党委下达的有关丹东、旅大地区苏军撤离期间的接收、培训任务。
1954年11月末的丹东,已到了白雪覆盖大地,冰封鸭绿江水的季节。在冬季晴朗的银光闪烁的一天,空联司矿山指挥所大礼堂里,正在召开一次非同寻常的全军翻译工作会议。
按中苏决议,驻扎在我国东北近10年的苏联红军部队将全部撤离回国。他们驻扎期间所有武器装备将无偿(部分有偿)地移交给中方,移交过程中还要帮助完成新武器装备的改装培训任务。为全面开展丹东、旅大地区的接收工作,身为中方交接委员会主席的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亲自坐阵,向来自全国空军各有关单位的百余名俄语翻译人员作紧急战前动员。当时我和齐肇慧等战友也应召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