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28日,我军战略转移,时任吉林市委宣传部部长的高景芝和群众工作部(原民运部)部长的徐国藩找到父亲,问是否随军撤退,他态度明朗地表示要坚决跟着共产党走!可当时他身
一生无愧无悔
1946年秋,因工作需要,父亲调往东北局工作。不久,我党准备放弃哈尔滨再向北撤,组织上拟留他在敌后做地下工作,并安排他到哈尔滨女子中学任教导主任。后时局好转,1948年组织安排他到哈尔滨市中苏友协《苏联介绍》任编辑,同时兼任东北教育部督学。此间,他译了获斯大林文学奖的长诗《村苏维埃上空的旗帜》以及西蒙洛夫、江布尔的许多诗歌。这些作品对增进中苏友谊,鼓舞人们的革命斗志都起到了很大作用。
1949年夏,组织安排他到鞍山钢铁公司工作,先任外籍职工(当时有数百人)科科长,后任黑色冶金设计总院专属办公室主任,兼任鞍山市中苏友协秘书长。
1950年父亲经李维民介绍入党,实现了他多年的夙愿。入党后,为发挥在鞍钢建设中的作用,他做了许多工作,受到好评。同时,他响应党的号召,亲自送两个子女参军,到抗美援朝第一线,以实际行动落实了“祖国,我爱你”的心愿。
1958年秋,父亲因所谓政治历史问题受到查处,直到1980年给予平反。此间,他被派到鞍钢红楼宿舍当管理员,但仍兢兢业业地工作,后被派做总院图书管理员,整日埋在书中,重新编目分类,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
父亲1962年退休,组织留他,他就又干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点。
父亲解放前做过法官,解放后当过国家干部。他一生始终将公正、廉洁作为座右铭,绝不利用职权谋利。父亲一直以微薄的工资收入养家,虽子女多,生活担子重,却总是乐观应对。
父亲最大的愿望是让子女多读书以报效国家。父亲不重男轻女,大姐、二姐都读了哈尔滨师范学校,相当于大专,旧社会能让女子读到大专已十分少见。20世纪50年代中期同时供养4个大学生,这也是在父亲的支持下实现的。
父亲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把一切精力都放到事业上。他对子女要求严格,让子女尽忠职守,努力工作,勤奋刻苦,清白做人,他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使他的9个儿女都对社会有所贡献,所以他的一生是无愧无悔的。
儿时的熏陶
父亲是子女最早的启蒙老师。
记得我刚懂事时,头脑里常产生许多奇妙的幻想,如我家墙上挂的那幅朦胧月光下孤帆独行的画面就会让我浮想联翻,因为父亲不知为这幅画编织了多少个动人的故事。是的,我们的父亲是故事大王。每天傍晚是孩子们最期待的时刻,姐姐们匆忙完成分配给自己的活计,大家把父亲团团围住,静静地听他讲故事。
父亲知识渊博,文学功底深厚,《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名著,他讲起来总是活灵活现。比如讲到诸葛亮的智谋,我们就像看到了草船借来万箭时的雄伟景象;说到张飞的勇猛,就如同听到了能使水倒流的如雷吼声;谈到《桃花源记》,就仿佛来到了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他不仅给我们讲古典故事,还不断将普希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等俄国文学巨匠们的诗歌、散文、小说以童话故事的形式讲给我们听。
就这样,故事里的诸多情节深深打动了我,令我心驰神往。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产生了对《高加索之囚》的同情,对《塔玛拉》的憎恶,同时也萌发出模糊的意愿——自己长大了要走文学之路。如今虽未能实现儿时的梦想,却保留了对文学的喜爱。
父亲不仅给我们讲故事,还鼓励我们背诵诗词,让我们姐弟比赛谁背得快、背得多,还有奖励,所以我们从小就会背一些著名诗词。父亲还教我们背诵《古文观止》。我们曾背过的古文有:《陈情表》(李密)、《兰亭集序》(王羲之)、《归去来兮辞》(陶渊明)、《桃花源记》(陶渊明)、《五柳先生传》(陶渊明)、《吊古战场文》(李华)、《陋室铭》(刘禹锡)、《阿房宫赋》(杜牧)、《祭十二郎文》(韩愈)、《祭鳄鱼文》(韩愈)、《捕蛇者说》(柳宗元)、《岳阳楼记》(范仲淹)、《醉翁亭记》(欧阳修)、《秋声赋》(欧阳修)、《前赤壁赋》(苏轼)、《后赤壁赋》(苏轼)、《卖柑者言》(刘基)。现在很多都忘了,只有《陈情表》、《阿房宫赋》还能背上几句。
松花江畔垂钓
父亲是在辽阳太子河边长大的,酷爱自然,喜欢农耕渔猎。
父亲的爱好广泛,钓鱼、打猎、养花种草,他样样喜欢,而随父亲去江边钓鱼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孩童时代,我们家住在哈尔滨市道里斜角胡同,离松花江不远。哈尔滨的夏天清晨三四点钟天就大亮了。为了能跟父亲去钓鱼,我和三姐家玟、大弟致强总是早早起床,睡眼惺松地背上鱼篓,提起水桶,紧紧地跟随在父亲后边,迎着晨曦朝松花江走去。
父亲当时显得特别高大,他头戴草帽,肩扛着几根长长的鱼杆,带我们穿过中央大街,在靠近江边的路上买好蚯蚓、玉米面大饼子等鱼食,匆匆赶到江沿,再划船过江到太阳岛或吉乐村去。
父亲是位经验老道的“渔夫”,他会选合适的地方,先把鱼杆依次放好,再就近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安营扎寨。
俗语称“七九河开,八九雁来”,每年刚开春,大雁、野鸭成群结队从南方飞来,在江边、池塘里觅食。爸爸常和朋友结伴同行,每次打猎大弟致强都能跟着去。打猎的学问很多,比如打野鸭要先在池塘、小河边隐藏起来,等它们落下后再动手。野鸭从水面起飞时速度慢,这时开枪较易打中。若是野鸭在天空中盘旋而不落下时,我们只能蹲着不动,在早春的寒风中手足冻得发麻。这时父亲常帮我暖暖手,还跟我说,再坚持一下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办什么事都要有毅力才行。
20世纪40年代初,吉林市郊区的自然环境很好,野鸡、野兔很多,在山里还经常能见到狍子。父亲的枪法很准,出去打猎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那时松花江水十分清澈,没有污染。江中鱼儿很多:大鲤鱼、桂鱼、鲶鱼、“白票子”、鲫鱼、“嘎牙子”……应有尽有。我们到了那里也会像鱼儿得了水一样自由,一边玩沙子,在水中嬉戏,一边帮父亲看管鱼杆,看鱼是否上钩。
到了中午,我们迫不急待地用刚钓上来的鱼熬一锅鲜鱼汤,再摆上母亲为我们买的“秋林”公司烤制的大“列巴”(面包)、红肠、酸黄瓜。大家席地而坐,吃上一顿丰盛的野餐,那味道真是美极了。
记忆中伴随父亲去江边垂钓是我童年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每次去不仅有丰收的喜悦,父亲还教我们游泳,不时地给我们讲些幽默故事,同时还享受到大自然给予人们的无限恩赐。每次直到夕阳西下时,我们才余兴未消地满载而归。
母亲的爱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谁都知道,母爱是最伟大的,我们家9个孩子,可以说都是在父母的阳光雨露下长大成人的。
从我记事起,就看到母亲日夜操劳,亲手为我们9个孩子做衣、做鞋。为上学不迟到,她早早起来做饭做菜,可自己吃的往往是剩饭剩菜。母亲长年劳累,手得了“鹅掌风”,常常裂着大口子还要为我们洗衣、洗菜,实在痛得不行就贴上粘膏继续干,从无怨言。那时我们小不懂事,从没有谁主动去帮帮她。直到有一天,母亲对二弟致雨说:“小有子(小名),你都长得膀大腰圆了,还不自己洗洗衣裳,你妈洗不动了……”此后,我们才开始逐渐洗自己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