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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诚高节--高金谌回忆录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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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小宝宝一回到部队,立刻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战友们没事都爱到我们屋子里逗她玩,有的人还专门给孩子买了小玩具。总之,她的到来给我们的战友和邻里增添了不少乐趣,大家都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爱人喂孩子奶挺费劲的。她的乳房虽然有奶水,但是下不来,用吸奶器都没效果,而且乳房肿胀得厉害。最后疼得实在受不了,大晚上跑到卫生队,让护士给打了几针才慢慢好了。孩子喝不到奶,当然会饿得直哭,不过好在有岳母照顾,想办法给她熬了特别容易消化的稀粥和米糊。包括爱人坐月子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的起居和吃住,全是仰仗老岳母的关照,因此我特别感激她老人家。

等孩子满月后,爱人便带着她回学校开始上班,我的岳母也离开部队到她北京的大女儿家去了。爱人回学校以后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在村里找了一个老太太帮助带孩子。她一边坚持上班一边带孩子,因为离学校近,在下课休息的10分钟就抽空回来喂喂孩子,真是太辛苦了。

等孩子长大了一些,爱人带着孩子在放寒假和秋假的时候到部队来和我团聚。可是部队是没有寒暑假期的,因此在那些天里,我每天吃完早饭就得上班,晚上才有空陪陪她们两个。而且当时住的条件较为艰苦,晚上她们娘俩睡双人床,我自己睡在临时搭的铺板上。冬天虽然可用炉子生火取暖,但屋子里依旧冷得像冰窖,呼吸的时候都能看见哈气。

惦念亲爱的她

“文化大革命”之前,我爱人本来在较大的村子里教书,“文化大革命”中,一度要求老师都要回到本村去教书,只记公分,不吃“皇粮”。于是,我爱人被下放到我家村里的小学,并参与生产队的分配,所得的报酬还不够她一个人的生活开销,更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1968年又有了宝贝儿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但我却无能为力。

当时,村里没有自来水,平时吃水做饭都要靠自己到井里去打,而且大队上分给每户的粮食和柴火也要自己去队上领。我的爱人,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力气去取。还要一边忙教书,一边看孩子,生活负担太重了。后来在村里找一个老太太帮助带儿子。我不在她身边,很是着急,于是写信对她说:“不行咱就跟领导说说,换个单位吧,你把这个情况跟组织上反映一下,我想他们会考虑咱们的实际困难的。”后来爱人把这个情况如实向组织作了汇报,领导看她一个弱女子肩负如此的生活重担委实可怜,立即同意了她的申请,没过多久便把我爱人调到幞头屯中心学校上班,在那里教初中,直到1974年1月调回北京。

好在帮爱人照顾孩子的是我们本村的二哥、二嫂,虽然不是亲戚,但是对我们的孩子特别上心,帮了我家很大的忙。他二大爷和二大妈跟我爱人的关系处得特别好,就像一家人一样。我爱人当时一个月工资三十几块钱,每个月给他们11块钱作为帮助照顾孩子的报酬。我从部队给她每月寄30块钱。自从爱人调到了幞头屯中心学校工作以后,中午的午饭有学校的炊事员负责,生活上有同事帮衬,虽然我俩远隔两地,但爱人的生活压力比以前减轻了许多。

两地分居这么多年,爱人又当爹来又当妈,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大,真是难为她了。在我们两地生活了11年之久后,爱人好不容易作为随军家属被调到北京,至此全家人才得以团聚。可是没过几年,我又从部队转业到香河县检察院工作,爱人和孩子便留在了北京生活,一晃又是8年。这么一算,在我和俊华的婚姻生活里,至少有24年我们是在两地分居中度过的,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隔我们之间的感情。正当我们享受天伦之乐、欢度晚年的时候,2003年,爱人却被告知得了癌症,这给我们全家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1996年,给小外孙庆祝两周岁生日时的合影留念

调动到北京之后,爱人身体一直很好,每次学校安排检查身体,结果都很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退休后她一直在居委会、学校担任职务或教学。有一次,她身体感到不适去医院检查,被当即留下住院。经专家会诊,确定为卵巢癌,需要手术。打开腹腔后,结果是“原发性腹膜癌”。回想老岳母太不容易了,她38岁开始守寡,一个人拉扯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我的大姨子早年得了乳腺癌,在北京家中去世。之前我还帮忙联系了卫戍区医院,为她安排开刀事宜。后来她的哥哥也因得了肺癌去世,爱人这次受到的打击特别大,都没赶上看她哥哥最后一眼。等我儿子和女婿带着她开车赶到天津的时候,她哥的遗体已经被送到了太平间。

癌症这类的病症,最重要的是不能过于劳累。她在退休前是中学的高级教师,享受副教授待遇,而且又从事政教工作,特别辛劳。退休以后,她还一直坚持在教育岗位上,不曾休息一天。后来曾在林业部家委会当过一段书记,还曾在燕丰商场南边的一个学院、麦子店的一个学校和东城区的翔宇中学当过老师,整整操劳了一生。

本来2003年我们准备好全家出去旅游,结果爱人突然感觉不舒服,去安贞医院做了一个彩超,当即留下住院等待检查结果。起初查不出原因来,医院按照一般病给治的,可是她腹中积水严重,肚子里的积水抽了好几缸子也确诊不了。

当时我爱人的一个老同事在北医三院工作,我们专门把切片送到那里做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爱人还是挺乐观的,在得知自己患的是癌症之后也没有像别人一样哭天抹泪的。9月份的手术,她自己想了想说:“随便吧,做完了还不影响回家过十一。”9月20号左右做的手术,起初怀疑是卵巢癌,结果开刀后发现是原发性腹膜癌,处理起来很麻烦。我找到主治医生,他说:“您爱人的这个情况,形势不好啊,太严重了,一次手术摘除不干净。我能看见的都给拿出来了,但是还有一些肉眼是看不到的。不要担心,抓紧治疗的话会好的,否则也就坚持两三年。”我爱人的一个学生在安贞医院妇产科工作,帮了不少忙。当时也恢复得很好,为了尽快治愈她的病,医院及时把她转到专治癌症的肿瘤医院医治。这种治疗癌症的方法对癌细胞的威力很大,但是同时对人体的正常细胞也有毁灭性的伤害。当时我爱人在化疗之前还是一头又黑又多的头发,几天内全部掉光了。后来我把爱人在那个时候掉的头发都收藏了起来,用布包好一直放在家里。

惦念亲爱的她

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我虽然心里挺难受的,但是还一直安慰她。我说:“没事的,我一定让你好起来。”家里孩子们都特别上心,我女儿、儿子轮流到医院陪吃陪住,非常孝顺地照顾她,我基本上天天在那里,还特意请了护工。一个月化疗一次住一次院,需要交1万至3万元押金,中间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到医院继续治疗。治疗癌症的药物非常昂贵,从美国进口的一支针剂就得花一万多元,而且个人要负担很大一部分。有时候我爱人也挺不住了,毕竟化疗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她跟我说:“老高啊,我不行了。”我安慰她说:“唉,没那回事,配合医生,好好治疗,咱保持好心态,一定会好的。”

起初给她用药挺管用的,看着爱人气色也不错,还能自己去打饭、出来遛弯儿。头发也逐渐长了出来,全家都非常高兴。可是慢慢地,她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必须换药,一次一次地产生抗药性,一次一次地换药。我找到主治医生向他咨询情况,他说:“还有一种药需要到香港去买,一支11万,但是,不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个药的效果会怎样。”我把这情况说给爱人听,她说:“算了,咱不看了,这个钱也别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