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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把春留住--邢思玮回忆录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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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说什么,兄弟姐妹不说什么,嫂子颇有微辞,就说母亲宠着我,纵着我,什么时候,房子都是个大事。但是因为母亲对他们特别好,把他们的孩子都带大,老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也就没有深究。当时,我母亲说话也挺刺激我的,母亲哭啊,说:“妈为了你,什么都忍了,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别管闲事了行吗?你怎么就这么爱管这闲事?”想想当时我什么滋味。

直到厂里换领导,换了新书记,我的局面才有所好转。领导觉得我人不错,写作能力也挺强的,就想重用我。但是说良心话,我真是心灰意冷,“无意苦争春”了,年龄也大了,总有病,再加上婚姻不幸,我就要求调到传达室,脱离车间了。

后来我就在传达室,一直到1992年退休。我在绣花厂的工龄不是连续的。1972年到厂子,1987年做手术上不了班,加上插队的工龄,我的连续工龄才17年,因为我总有病,长时间地住院,一住院就是三五个月。住院这段时间不算工龄,算吃劳保,要刨去8年工龄,所以我的退休工资到2011年还不到1500元,大概是1490元。

厂子里的同事就说:“中央有一个打不倒的邓小平,咱们厂里有一个打不倒的小个子——邢思玮。”一会儿红得发紫,红过半边天;一会儿全厂批判,臭得没人理。反正就是这样,风风雨雨几十年,在厂子里起起落落,一直也没消停。

即便是在一个小厂子里,也有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待遇,我在厂里起起伏伏,经历了冰火两重天。无论形势多么严峻,我都勇敢地闯过来了。我用自己的坚强、刚毅、耐力与执着,为自己的人生添彩加色,到任何时候,我回忆起往事,都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现在,单位同事和我联系的人最多,每年都在我家聚会,他们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爱情梦想成为我一生的创伤

高山流水日月长,举案齐眉效孟梁。

一场风雨万事非,悲极泪尽梦一场。

曾经心如死灰,曾经舍弃梦想,曾经安于现状。但是他的出现,让我误认为看到了一丝春光,原本干涸的心田开始变得滋润起来,谁承想不是春光是闪电,把我击得头昏眼花,遍体鳞伤。

1976年,是让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一年,也是国家灾难深重的一年。唐山大地震爆发了,我真正的恋爱、婚姻生活也都发生在那一年,我的感情创伤也发生在那一年。

1976年,一个人对我说:“思玮,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而且直言不讳地告诉我,男方外在条件不错,就是没文化,是为了落户在北京,所以和北京人谈恋爱。他家是密云的,他是西藏的转业兵。那批转业兵正处于待分配状态,他们的档案都放在武装部,复员兵回来是要去支援陕西“三线”的,但是有一个前提,如果在北京结婚领了证,就可以留下来不去陕西了。

介绍人还说男方人很好,很老实。

我问:“他年龄有多大呀?”

她说:“跟你差不多吧。”

实际上他比我小,我是属猪的,他是属虎的,比我小3岁。

于是约定在东大桥的街头公园见面。小伙子穿了一身转业军装,白皮肤、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长得特别精神。可能是过了五一吧,天开始暖和了,他就把外衣脱了,穿着里面的白衬衫,脚上穿着一双部队的绿军鞋。看到他,我就心动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我和他不太可能,我们的外形相差太大了。但是,他对我特热情,我俩第一次见面就聊了三个多小时。

厂里好多关心我的人,和我关系挺不错的,偷着去看了,她们也都觉得可能不行,因为从外形上看,他太优秀了。但是他一开口说话,形象就大打折扣了,密云的口音特别重,人没有什么文化,不过看上去倒挺朴实的。

他告诉我他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当时农村也不讲究这个,认为能认识自己的名字,认识“男人”,认识“女人”,认识人民币就行了,这点倒没有欺骗我,他说话还挺朴实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是个文化人。”刚认识他时,我是厂里的宣传委员,负责出板报之类的工作。

我记得特别清楚,绣花厂的旁边有一个朝外餐厅,当时算是比较高档的。他说:“我请你吃饭吧。”那是我第一次和异性单独在外面吃饭。他叫了四菜一汤,摊黄菜、鱼香肉丝、烧茄子、凉菜拼盘、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两碗米饭、一瓶啤酒,在当时就觉得挺奢侈的啦。

我这个人口羞,他也没怎么吃,饭菜基本上没怎么动,最后都送给了一个蹬三轮的老头儿。

然后,他就送我回家。母亲、姐姐都在外边等着我,当然也看见他了。

他就说:“那我回去吧,就不过去打招呼了。”

我说:“那你走吧。”

他走了后,母亲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她看得挺清楚,路灯都挺亮的。

姐姐也特别高兴,说:“能行吗?”

我说:“可能吧。”

母亲没自信,说:“我觉得不太可能,小伙子长得多好啊!”

这是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是周六在我家。我对母亲说:“今天您做点饭吧,小郭过来,介绍人也来。”

母亲说:“怎么可能呢?就见一回面。”

结果他带着“四彩礼”——一匣子点心(长方形的那种盒子)、一网兜的水果、两瓶二锅头、两盒茶叶来了。农村都讲究上门带“四彩礼”,他拎了一个熊猫牌的手提包,用大手提包提着“四彩礼”过来的。

一进门,他就对着我母亲叫:“妈。”

母亲:“哎!”特别高兴,母亲赶紧给我哥哥、姐姐、姐夫打电话,把他们全叫过来热闹热闹,母亲高兴得也没有做饭,直接叫了外卖。

介绍人对母亲说:“大娘,以后这就是您姑爷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该用他,有什么体力活儿你就找他,做得不对,打、骂,您随便。”

母亲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觉得他和我能在一起是特别好的事情。

这样,我们就开始了交往。因为我这人腿不好,不能多走路,走多了腿就疼。所以,基本都是他到我家来。

记忆中,我们只出去过一次,到日坛公园玩。离园时,我却找不着出口,出不来了。他是第一次去日坛公园,也不了解那儿的地形,自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无奈之下,他就从围栏上跳了出来,然后再把我接出来,样子有点狼狈,但是件很难忘的事情。

刚开始交往,他对我挺好的。他总问我:“什么时候领结婚证啊?”他说:“咱先把证领了吧。”我总觉得我们认识时间不久,领证太早了,我说:“咱俩认识的时间太短,还应该有一个了解的过程。”当时,等于是他高攀着我,因为我家有房,家庭条件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