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11月,王新国与刘雅清结婚合影
两次见面后,我俩就结婚了,是在1977年11月份的时候,领了结婚证。她单位对于我们结婚也是很支持的,厂子的人都跟她说:“打个灯笼找着飞行员,我们很支持你!”我们结婚的同时,单位在家属楼很紧张的情况下,给我们分了一处楼房。
飞行员的管理严格,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1978年我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她的探亲假加上休息假期也是一个月的假期,我坐火车路过天水的时候,等她上车,然后我俩一起回北京。到北京后在亲戚朋友家吃饭,整整玩儿了一个月,就算是结婚了。现在看来我俩当时的情况,用时髦点儿的话说属于“旅行结婚”,没有正式办酒席、办典礼,只是在北京玩了一大圈。
岳父岳母
1976年,岳父在德国留影
我们飞行员找妻子都要政审,我爱人政审能通过,肯定要跟她父母当年的经历有关系。我岳父岳母都是很老实的本分人。我岳父的厨艺特别好,他是我们国家的一级厨师,是最早的那批一级厨师,那时候还没有特技厨师一说,一级就是当时的最高级别了。
后来岳父担任的是当时中国驻西德大使馆的厨师总长。那时候的中国驻西德大使馆是咱们国家在西欧支部一个总部,各种宴会都是他指导。岳父做的菜那是相当有名气的。
结婚之前,我的岳父在国外,也没有机会见面,我没见过岳父就直接结婚了。我第一次跟岳父见面,就感觉岳父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能给你讲很多故事,我特别喜欢他跟我讲故事。我当时喜欢一些古书,包括《红楼梦》,很多书我都会背,我就跟我岳父聊这些书。岳父读过私塾,喜欢艺术创作。我跟他说“《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这个题材不错”。岳父就做了一道金陵十二钗的菜,直接就把十二钗雕出来了,而且雕得栩栩如生。
岳母是一个特别善良的慈母,她养育了七个子女。大哥、二哥、三哥,妻子还有三个妹妹,一共七个孩子,三男四女,而且都很有作为。
岳母特别疼爱孩子,也很疼爱我们。我爱人生小孩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她,岳母已经60岁的高龄,只身到我们部队去照顾我爱人生小孩。当时全家都不同意,觉得她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而且她身体也不好,有先天性高血压,但她还是来到部队。一直陪着我爱人,照顾我爱人。
1981年,岳母到部队照顾妻子
因为岳母照顾得比较好,我女儿从小就没看过病,很少生病,从来没住过院,这都是我岳母悉心照顾的功劳。
岳父岳母现在已经过世,但我们对他们还是心存感激。
妻子随我来到部队
妻子所在的厂子是北京开办的厂子——天水长城开关厂,现在叫长城集团。这个厂子里基本上都是北京人,我岳父当时也是从这里调到中国驻西德大使馆的。妻子的人缘特别好,回北京那次我在火车上等她,看见站台上好多人送她。
1979年,也是在探亲的时候,局势很紧张,正赶上对越自卫反击战,部队进入一级战备。我们直接就把导弹、炸弹摆到机场上。妻子到部队的时候正赶上这个时期,我们也不能在一起,而且我们在备战的时候要求飞机都要进入地下的。我们机场建有咱们国家最好的地下仓库设施,她在防空警报演习的时候也要钻地洞,所以我就让她回单位去。当时火车都上不去了,我们从火车窗口把她塞上车,打发她回了单位。
后来我跟我爱人说:“干脆不行的话,你调部队来得了。”
她说:“单位对我那么好,给分的楼房还没住呢。”
我说:“还是到部队来吧。”
之后我们向部队提出申请,这样她就跟我到了部队。由于部队对飞行员住房问题优先照顾,很快给我们分了楼房。她过来之后,在我们第五飞行学院的院部幼儿园从事幼教工作。 我俩的关系可以说是先结婚后恋爱的。不像现在,那时候彼此都不是很了解,结婚了还是感觉有些生疏、不好意思。她来到部队以后,可以说给我的生活增加了许多的乐趣。
妻子没来之前,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床是部队的,桌子是部队的,全都是部队的。她来了之后,我们为了更好地生活,我们自己养了十几只鸡,有一只大公鸡只要人靠近它,它就飞起来用爪子抓人,特别厉害。
我们还在我家的小院里种了西红柿,虽然我们没学过怎么种,但是我们家的西红柿长得特别好,我们种的西红柿全部用鸡粪作为肥料,浇上自来水,再加上西北高原的紫外线这种天然养料,西红柿长势喜人。我都没见过北京有这么高的西红柿,接近两米高,足有小碗的碗口粗,最后全部得用棍子支起来,结的西红柿都跟香瓜一般大,一个都接近一斤。自己种的西红柿最后都吃不了了,我爱人就从医院要了注射瓶,经过高温消毒,密封加工制成西红柿酱。
除了西红柿酱,我们还自己制作辣椒酱,把辣椒搅碎了之后,放味精、糖,放瓶子里腌制。像鸡蛋什么的也是,我平常不在家,鸡下得蛋也多,就都做成腌鸡蛋,做成松花蛋。把石灰裹在鸡蛋上面,然后放在坛子里,就焖上。我们刚开始也不会做,结果第一次做的时候石灰放多了,做出来的是苦的,只能全都扔掉了。我们自己做松花蛋,一般都用稻皮儿黏上,但是西北没法种稻子,用石灰也能粘上,这个松花蛋以后做得相当成功。咸鸡蛋、辣椒酱、西红柿酱这些我们都吃不了,分给周围的人一起吃,生活还是挺有情趣的。
我们吃自己亲手种、亲手做的东西,心情又不一样了。感觉爱人调到部队以后,生活才逐渐步入正轨。
当时如果学院里没有事,一到星期日我们家就成了一个聚会的场所。星期日我们空勤灶就退餐了,飞行教员赵岩、关万禄,还有北京的当兵的几个人,他们拿着猎枪打戈壁滩上的沙鸡 。沙鸡很大,一只沙鸡能顶10只鸟,打了之后就拿我们家来,我爱人把它炸酥了以后红烧,味道相当好,再喝点酒,那感觉真是飘飘欲仙,那阵儿大家关系真的很好,也很热闹。要是赶上个春节放假,都要到我家来聚聚的。这段生活回忆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平时由于我们飞行员的星期六制度,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六可以回家,而且星期日下午就要返回部队,只要一飞行,就是不能待在家里的,即便爱人随军了,也不能在一起,家里很多事情都照顾不了。虽然我小时候就会烧火、做饭,但是从出了校门进入部队,我就什么都不干了,所以家里大部分的家务,都是由我爱人来做,甚至在她临产的时候我也没能陪在身边。
那次我去执行任务,我爱人已经到了临产期,我原本想等飞行任务完成,回来以后,还可以照顾一下她。由于她有遗传性高血压,出现了妊娠子痫,提前进了医院,当时是部队的人把她送到了陆军第十医院。我的飞行任务基本上完成,部队就让我赶紧回来去医院签字,有惊无险的是,女儿的出生还是很顺利的,没出什么危险。但是说实话,我基本顾不上她们,我爱人也没有什么埋怨,孩子一直由她自己来带。
1984年,妻子刘雅清辅导女儿王婷学习音乐
在工作上,她没有给我添过任何麻烦。我能够保证安全飞行,她有相当大的功劳,一半以上军功章都应该给她。每次我一拿到受奖证书、立功证书,第一个就给她,真的如同那首歌唱的一样:“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她总在默默地支持我,没有妻子的支持也没有我的飞行安全;每次开全团表彰大会的时候,别人当着她面夸奖我,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欢愉与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