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她回来了。她跟我说:“你去的几天前我跟人家说我有个男朋友,我说你人特别好,又有手艺,我还跟人家说你要来看我,他们都想见见你。那天,你为什么在那儿待了没有几分钟就要走?”
本身我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一听这话,我说:“还说呢,那天我饭都没吃,饿着肚子就回来了,你知道我在路上什么感觉?”
“我知道你什么感觉!你知道我什么感觉?你来了,不跟我单独坐一坐就走。在那儿还有个当兵开车的,人家非要跟我搞对象呢,我说我男朋友对我挺好。我都不动心,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一听这个,我心里更来气了,说:“好好,行行,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一听这话便扭头跑了。我心里气她,但又爱她,怕她不再回来了,特别矛盾。
后来,她又回来找了我。晚上,我们坐在她家西屋,烤着火,她坐于炕上,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她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说:“唱吧。”“来到你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你的烦恼,在我心中,早已有个他,哦,他比你先到……”缓缓地,《迟到》的歌声响起在我的耳畔,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心里更加坚定地感受到她对我的爱。
当时,我哭了,说:“别唱了,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她说:“你必须理解我,了解我,我不是那种女孩儿。咱们在学校里边同桌3年……当初上学从家往学校走的时候,因为我家在东头,你家在西头,我很想从村东走到村西,看看你是否正在我的前边走着。若是我先到学校,而你还没来,我就想,怎么他还不来上学呢?”
我说:“我当初也是这样。”
“后来你就退学了,你一退学,我也学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不上了么?就因为你不上学了,我也没心思再上了。”
我听了这话,不觉落了泪,两人的心也聚到一块儿了。我说:“我对不住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这么想了,你愿意在外面就在外面,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况且那又是你亲舅舅的店。 ”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那天心情不太好么?有200块钱的账一直跟现金对不上,我心里着急,心情特别不好。对你那样,或许也是气儿没地方撒。”
说完这些,心中的那点隔阂便也消除了,我们的心又紧紧地贴在了一块儿。后来,她还亲自给我做了一方小手绢,上头绣有一个花儿,还给我纳了鞋垫。我们俩更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婚礼前后
我俩的感情日益深厚,其间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忘记,我一直记得它所带给我的那种感觉。那时,她家开了个葵瓜子厂,在她爸炒好瓜子之后,她在家一颗儿一颗儿地给我剥了一盒,等着我去吃。我深受感动,想马上与她结婚,给她体贴,给她保护,担起一个丈夫所应有的责任来。
但在那时,她家却不同意我们结婚,说孩子还太小,还是个小姑娘——那时的她样子特别娇小,脸圆乎乎的,特别可爱。而我的家人却想让我们早点成婚,或许这也算是为争一口气,我大伯就曾说过:“虽然我没有儿子,但是我要给我们的侄儿盖房结婚……”
为此,我家人再三去她家劝说。后来,对方终于同意了。决定下来之后,我们便开始操办婚事了。
采办婚礼用品的时候,我骑大梁自行车(旧式自行车,大轱辘,高杠,车头与车尾间有梁)带着她,她在前面梁上坐着,座位后面带着东西,骑着车时,我还吻了她。在当时的农村,这算得上是一种壮举,除我之外,其他人谁也不曾这样做。我就那样带着她进了村。人家看了都说:“这家伙太厉害了。”
之后,她的嫁妆也送过来了,有录音机、沙发、被子、花瓶、圆桌之类的东西,此外,她还给我买了西装。为了婚礼,我也细心打扮了一番,里头是红衬衣,打了领带,衬衣外边是羊毛衫,弄得齐齐整整的。其间,我还跟我爱人去照了结婚照(半身照,5寸),照片拿回来时,众人都很羡慕。那时候5寸照片就不错了。
我结婚那天是在丙寅年腊月二十二日(1987年1月21日),那年我19岁。婚礼办得很热闹,由我四叔一手张罗着,在婚礼前连续放了两场电影,后又杀了猪。婚礼当天,同学们也都来了,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许许多多的人同聚在一块儿,好不热闹。
腊月二十二当天,我骑着自行车去她家迎娶她,车前挂有一朵大红花,很是喜庆。我二弟、三弟、三叔的老大、四叔的老大(那时才七八岁)也都去了,他们一路点着炮,拥着我到了她家门口。到那儿后,我把自行车往门口一放,进了她家后坐在椅子上,然后由着她的婶婶给我抹黑脸——那是一种习俗,新郎脸上需用鞋油全部抹成黑色的。我被抹了脸后,我四叔的儿子就哭了,说:“干嘛打我哥?干嘛打我哥?”
他以为是在别人欺负我。见他哭了,抹我脸的人就安慰他说:“不哭了,不哭了,(转向众人)走吧,人家兄弟都哭了,以为是打架了。”我也忙跟小兄弟说:“没事儿,没事儿,闹着玩儿呢。”
我们在外屋闹腾的时候,她正在堂屋,之后,她被人搀着出了屋门,然后自己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见她出来,我们这些迎亲的大部队也就返回了。我在前面推着自行车,她紧跟在后面,再后边便是一些迎亲和送亲的人。
一到家门口,家人便开始点炮,吹唢呐,场面很热闹。到家以后,我先是洗了洗脸,然后领着她进了屋。进了屋后,亲戚朋友们便开始饮酒吃肉了,一共坐了3桌。当时喝的酒有“赵国春”、“茅台”等,会吸烟的宾客,我们给他们敬上了“石林”烟。我忙着招呼他们喝酒吃菜。对他们娘家人,我们招待得尤为周到,吃得也更好一些,吃的是扣碗,里头有红烧肉、白烧肉、四喜丸子、肉包蛋、蛋包肉、稣肉丸子、鸡蛋汤等。
所有来贺喜的客人都给我们拿了礼钱或是被面。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有几个性急的便开始喊:“准备拜天地啦。”在喜气的氛围里,家人准备好鞭炮和喜糖,我们准备拜天地。我们听着“主礼”念词,分别拜了天地、长辈,后又做了对拜。之后,“主礼”又念了奶奶、父亲、大伯、叔叔、婶婶等各自所给的红包数额,然后便开始点炮分喜糖了。这以后,同学们拥上来起哄,让我们谈谈恋爱经过。
到了晚上,同辈的、小辈的就开始闹洞房。闹洞房时有个规矩,辈大的不能参与。有些虽同我一般年纪,但人家辈分大,他(她)便不能来闹。我有个同学,辈分与我爷爷相同,他也想来闹,其他同学便拦着他说:“你是爷爷辈的,别去乱啊。”闹洞房的都是我的同学,他们也都认识闫秋芬,所以大家闹得特别欢。到夜里11点光景,人便渐渐散了,最后只剩下我们俩在屋中。
晚上,屋里生着小火,有些冷。
她对我说:“好了,可满意了?”
我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说:“来,喝个酒吧,咱们喝个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