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个别的时候,我需要请假去演戏,而且学校也知道我请假的原因。那时候我在上海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老师们都看过我演的电影,所以对我都很宽容。有的时候,老师还会主动给我补课。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没有什么课程需要补的,那时候我的成绩还算可以。
最初接触影视剧
在上苏民小学期间,我出演了第一部话剧《水仙花》。对于该剧的情节,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我还太小。我之所以能够出演这部话剧,跟我的哥哥姐姐是有关系的。我的哥哥姐姐从事文艺活动比较早,在上海的时候,哥哥姐姐都是说普通话,因为演戏要求说普通话,我也跟着他们学普通话,所以我的普通话说得还比较好。
我的二姐和黄宗英拍过电影,后来又和金山、孙维世同在北京青艺,他们在演艺圈里有很多的朋友。我的哥哥姐姐有时会带着我到这些人家里去,人家有可能觉得“这个小孩还挺可爱的,长得也比较漂亮,正好我们需要一个小孩儿!”或者他们平时谈话时,说:“你们家还有什么妹妹吗?”我想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我才被选中出演话剧的。
1940年,欧阳莉莉六岁,那时已经开始从事文艺事业
我演的第一部电影叫《牡丹花下》,这部戏的主演是陈云裳和顾也鲁,我在电影中饰演陈云裳所演角色的童年形象。顾也鲁是不久前才去世的,他在电影界的资格非常老。当时我对这些演员的背景都不太了解,但是我母亲或者其他人就会把我曾经出演过的电影和话剧都记下来,然后告诉我。我很感谢他们给我留下了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
对于电影《牡丹花下》中我演出的情节,我还有一点印象。电影情节是这样的:我当时住在楼上,有人一叫我,我就“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别人好像说:“下来吃水果啦!”我就拿起一个苹果吃。我印象很深的是拍戏之前需要先试拍,试拍的时候我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拍完就不好意思再吃了,赶紧放下。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好玩不好玩,反正人家让我去,我就去了。我也没有觉得紧张,演出的内容也不是很多,我就是演一个普通的小孩,很自然地表演就可以。不像有时候需要把人物的性格刻画出来,或者有什么人去世了,一定让我哭,这些内容都没有。而且剧组的人会提前告诉我剧情,“谁谁是你的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让你吃这个,你就拿起来吃。”这样一来,我很自然地就演出来了,所以他们觉得我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我对6岁时的一张照片的印象特别深刻,照片上的我穿了一身很漂亮的毛衣,人家让我摆姿态,还让我唱歌,我说:“我不唱!”结果人家就给了我一个大娃娃,意思是哄哄我,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唱。那时我已经演过电影了,别人都夸我小时候跟美国的秀兰邓波儿一样,又唱又跳的很可爱。
欧阳莉莉6岁时的照片
亮相《苦儿天堂》
《苦儿天堂》是给我印象比较深的一部戏,也就是通过这部戏,我才真正融入到演艺圈中去,它也奠定了我小童星的地位。能够参演《苦儿天堂》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为此我还经历过一次考试,规模和阵势不比现在的海选小。也许道路越泥泞,留下的脚印越深刻吧,对于考试的过程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1944年《苦儿天堂》开拍的时候,中华电影联合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华影”)下设的摄影二厂发广告要招两个10岁左右的小演员。当时我的年龄正好是10岁,我看到广告后就去报名了。报名的人很多,大概有五百多个人。首先进行初试,也就是每个人发一篇稿子读,就像今天考普通话一样。那时我上小学四年级了,基本的文章都能念出来,作文也没有问题。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给我的文章是什么了,只知道考试的人给了我们一些时间准备。然后,每个人发了一个号码,一会儿就按号码顺序让我们入场读。我二姐当时还在我身边,帮我辅导一下这篇文章应该怎么读。
参加初试的人很多,他们就一次叫几个人进去。等让我进去的时候,我直接进去很自然地读完了,然后就出来等通知,初试完毕,就只剩下二百多人参加复试了。他们要在这些人中选出一男一女两个小演员。
复试主要是考表演,我记得当时我跟叶小珠对戏。《苦儿天堂》的导演舒适就出来给我们说戏,也是让我们吃苹果,我们两个小孩需要演出来一点青梅竹马的感觉。导演细心地给我们讲:“这是你的什么人,拿着苹果,你给他吃,然后你也吃一口。”他给我们讲完后,我们就开始表演。我把当时的台词给忘了,只记得叶小珠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又递给我说“给你吃”。我就接过来吃了一大口,当时我们都很高兴地笑着。
1944年,欧阳莉莉考入华影,拍摄《苦儿天堂》又名《表》,图为欧阳莉莉和叶小珠
复试完后,我和蒋鉴两名小演员被选中参加了与叶小珠合拍的《苦儿天堂》,还有一些其他比我还小的演员,如赵青(当时叫赵露丹,是著名电影演员赵丹之女)、叶小铿等,此后我们还合作演出过很多戏。叶小珠和叶小铿都是赵青的舅舅,赵青曾在舞剧《宝莲灯》中饰演女主角。我和她还经常联系和见面,见了之后还会提起以前的事情。
《苦儿天堂》是鲁迅先生翻译的作品,主要讲述应该怎样教育孩子,不让小孩儿偷盗,在当时也算是进步作品。《苦儿天堂》的故事是这样的:男主角是一个12岁的孤儿,一个四处流浪的孩子,看见有卖馒头的就去偷,结果被人发现后就把他送到了教养院。但是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一天这个孤儿遇见了一个醉鬼,醉鬼有一块金表,然后醉鬼稀里糊涂地就把这块表给了孤儿。孤儿拿到这块表后觉得这是个意外之财,他把这块表藏在一个地方埋了起来。那个醉鬼醒后发现表链还在自己身上,可是表却不见了。当他再一次看到孤儿时,他就抓住这个小孩说:“你拿了我的表,快还给我!”孤儿死活不承认,醉鬼也不能肯定就是这个小孩拿的,无奈只得把他放了。后来孤儿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拿着一个表链要去卖。孤儿认出了那个表链是醉鬼的东西,在孤儿的追问下,小女孩说“我爸爸现在生活很困难,家里没有东西吃了,所以我只好去卖表链了。”听了小女孩的话,孤儿心里很愧疚就把那块表还给了她。
1944年,电影《苦儿天堂》的宣传海报
在《苦儿天堂》中导演给我设定了两段戏:一是在花园中初遇男主角,有过接触;再就是替父亲卖表链时又一次相遇,说了一段话。对于《苦儿天堂》这部电影,我的印象很深刻,一直想通过什么方式再看一看。现在有一个叫“百年历史电影”的栏目,我想这个栏目中会不会有《苦儿天堂》呢?我还曾经到资料馆去查有没有这部电影的档案,人家说有一个《表》,我当时就很激动,因为《苦儿天堂》就是《表》翻译过来的。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这个呢?结果一查,不是我要找的那一个。
这部电影已经拍完很多年了,电影中的情节和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逐渐地模糊,但是影片中的我还依然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我多么希望能够再看一下那个荧幕上10岁的小女孩是怎样把岁月留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