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欧阳莉莉出演电影《蝴蝶梦》
1948年的时候我出演了《情天劫》,张帆、项堃等主演。这部戏对演员的要求更高一点。我在演出《情天劫》的时候,就得按照角色的要求,仔细揣摩一下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感。台词也是要在理解人物感情的基础上才可以说得很到位,这对我把握人物的性格提出了很大的要求。不过,我也没有遇到更复杂的感情变化的戏,也没有谈恋爱的戏份,因为我演的都是青少年时期,人物还比较单纯。20世纪90年代,我在中旅剧团和人民艺术剧院的一次聚会上见到了主演张帆,她那时还在八一电影制片厂。当我们谈起过去演《情天劫》时的情形,大家都还记忆犹新,我还保留着当时的剧照,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所以她把我的照片都拿去翻拍了,因为那时候还不能像现在这样扫描。
1948年,欧阳莉莉(左)与张帆出演电影《情天劫》
早在1947年前后,我就参加了由地下党组织和领导的“中国少年剧团”,排练话剧《表》和《小主人》。那时还有童星赵青、叶小铿等,我们一起参加了义演。这种活动一直持续到1949年,那时我已经十五六岁了,所以这段事情我记得比较清楚,这也是我最早接触进步的团体和组织,为我以后事业的发展也奠定了一个积极向上的基调。
1949年9月-11月,话剧《表》的特刊(右上角为欧阳莉莉)
我没有受过专门的表演训练,也没有看过专门的书。其实那时候就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俄国戏剧理论家)的表演体系,但是我没有深入地接触。另外,还有很著名的导演黄佐临,他和我二姐认识,也特别喜欢我。但是我没有出演过他的戏,他也没有专门为我设置一个角色,这对我来说不能不是一个遗憾。如果我能系统地学习一下,很可能就一辈子从事演艺事业了。
不过,我接触的这些人艺术成就都比较高,在和他们交流的过程中,他们的话会感染我,或者我说的话不对,他们会马上纠正我,这对我就是一个很大的锻炼和提高。所以,我很快就适应了演戏的要求,我也没有遭受过“不行,重来!”的待遇。他们对孩子的态度一般都是鼓励的,比如他们会说:“这个孩子很有发展,应该更好地造就!”但是,那时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学习阶段,我也为当时没有更深入地学习觉得惋惜。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家里人都有了从事艺术行业的想法。我们都觉得现在应该好好学习,以便将来有机会深造,从而能在戏剧或者电影界有更好的发展。虽然我有这种想法,但是信念不是很坚定,因为我还小,都是家里人来支配我的生活、学习和工作。那时候又没有戏剧学校、话剧学校、电影学院,要是那么早去学艺术的话,就等于要脱离正规的学习了。后来我到中央戏剧学院舞蹈团的时候就是这个情况,到现在我都想,我应该把高中念完,再转进电影学校和戏剧学校,也许会更好吧?
初中时的两大变化
我上初中的那个年代是中国的大动荡期,国内形势风云变幻,整个中国都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片树叶,稍不留神即有可能萎顿落地。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就展开了长达三年的内战,一场血与火的厮杀让整个中国又陷入另一场危机之中。但可喜的是,每次战争都最终以圆满的形式结局。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是我毕竟亲身经历过,我还是说一下,我所能感觉到的变化吧。
变化之一:抗战胜利。因为当时年纪还小,抗战胜利对我的生活影响并不大,我的姐姐感觉可能会更深刻一点。我九姐是进修中学学生会的,她和她的同学们都有着进步的思想,他们总是上街敲锣打鼓,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我的社会活动并不多,除了演戏就没有别的了。我的二哥参加了新四军,那时家里可能跟进步人士有些联系,他们也会到家里来。当时我九姐还被国民党反动派带走审查了一段时间,看她跟共产党有没有联系。
1946年我12岁,对政治一点都不懂,对社会也没有什么印象,反正就是随大流,整个社会是怎么样的我们就怎么样做,整个大形势是怎么教育我们的,我们就跟着大形势走。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如果有地下党或者秘密的身份也不敢暴露。
变化之二:解放军进驻上海。1949年解放军进驻上海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很好奇,我们就从楼上往下看。我们看见解放军穿得整整齐齐的,还打着个背包,都非常地守纪律。当时我并不知道解放军进驻意味着什么,我姐姐她们已经属于工会的活跃分子了,可能也是由地下党领导的。她们经常出去参加各种活动,打腰鼓、扭秧歌,欢迎解放军进驻,我想这肯定是有人组织的。我姐姐参加的活动我都没有参加,1949年到1950年间我正忙于参加《表》和《小主人》等话剧的排练演出以及学校的学习,所以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顾及别的事情。
短暂的高中
我只上过一年的高中,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缺憾,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够多学一点文化知识。然而,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这就好像你走在一条漫长坎坷的路上,路上有很多岔路口,你可以选择向左走,也可以选择向右走;你可以越过高山,也可以跨过大河,但是你绝不能回头。
1949年秋天我进入进修学校高中部学习,那时我二姐在北京青年艺术剧院,跟金山是一个单位的,金山就是电影《夜半歌声》的主演。我二姐参加了由孙维世导演,金山主演的话剧《保尔·柯察金》,在里面演了一个性格开朗的大胖厨师。二姐觉得上海的环境比较浮华,不适合我的学习和深造,她就建议我到北京上学。那时候我正处在花季少年时,比较纯洁,但是在演艺圈中,家人就怕我受点污染什么的。当时就有“南京路上好八连”的说法,就是说中国人民解放军上海警备区某部第8连,身居闹市一尘不染,始终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上海的确是个浮华的地方。
北京整个城市都比较朴实,文化气息也更浓厚,当时北京有很多知名的院校。北京不仅是古都,又是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很多知名的人物都生活在这里。再加上我的大姐也在北京定居,如果我去的话也有人照顾。所以二姐跟家里商量后,1950年暑假我就跟我的九姐一起到了北京。这样我只读完了高中一年级,就不读了,我在进修高中的生活也就结束了。
1950年7月,欧阳莉莉(左一)在离开上海前夕与家人留影
结缘舞蹈遇上爱
人们常用爱情和事业来评价人的一生是否成功,虽然这个衡量标准还有待商榷,但这两样东西的确是人生不可缺少的。
当一直怀有演艺梦想的我,来到北京这个气势恢宏的城市之时,我希望能够在“皇城”中让这个梦想继续飞扬。可是命运总是不听从人的指挥和安排,机缘巧合之下,我进入了中央戏剧学院舞蹈团,从此我的事业转弯了。
细思慢想,能够和舞蹈结缘也是命运对我的眷顾,因为我在这里寻觅到了我一生的伴侣。我们的相识平凡简单,没有一见钟情似的浪漫,没有戏剧性的悬念;我们的相恋也很正常,他对我好,我也习惯了他对我好,并且只接受他对我好,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度过了四十多个春秋,虽然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但我们真正做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