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区里有10栋学生楼,每栋楼下都有小吃店,还在4号楼里有个学生食堂。在9号楼(冶金系)和6号楼(机械系)之间有一个体育场,冬天是个大滑冰场,晚上我经常在宿舍自习后,约11点到滑冰场滑1小时冰,回宿舍洗漱擦身后睡觉,第二天早7点起床吃早点,赶8点钟上课。我们中国学生会曾在体育场这里举办过运动会,有拔河比赛等。1995年回访学校时,体育场没有了,建成楼房了,楼间的小树都变成大树了。学校主楼的左侧又盖起了一栋高层办公楼。
学校风光
从学校正门小山坡上下来,乘电车顺着大街,穿过铁路立交桥,一直往前,可以到市中心,电车还继续向前延伸很远。市中心广场上竖立着列宁招手的全身塑像,五一劳动节、十月革命节群众在这里游行接受领导检阅。
市中心广场附近有市苏维埃大楼、百货大楼、商店,但我们很少到城里买东西。记得清楚的是到照相馆照相、买老式塑胶唱片、大镜头的基辅牌照相机、胜利牌手表和一些塑料果盘和台布等日用品,当时国内还没有这些日用品,买回来可以作为小礼品送亲友。沿着大街有歌舞剧院、话剧院、电影院,马戏团也不远,我和苏联同学一起去看过几次芭蕾舞剧和电影,也是一种新体验。
市里还有高尔基大学、乌拉尔矿业学院等学校,还有设计院、科学院、博物馆等。记得市中心路北有一个湖,很大很幽美,旁边有一个斯维尔德洛夫全身塑像纪念碑,在这里照过不少照片。在大街两旁,往里走,住宅区里多为木质、俄式风格的私人住房,道路多是土路。
在我们学校后面,不太远,就是一个大湖沙尔塔什湖,夏天到那里郊游、划艇;冬天看破冰捕鱼,那些鱼大多是红色小鱼,钓上来立即就冻起来了;有些石头小山,可以攀爬;有些树林和草地。我们夏天曾和苏联同学一起在这里郊游玩耍,也照过不少照片,这是我在苏联学习时最快乐的时刻和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当地人和情侣在那里铺上毯子躺着晒太阳。远处有大丘陵和树林,冬季去滑雪,非常好,我就是在那里学会滑雪的。一到三年级要上体育课,冬季滑雪就是课程内容之一。我还报名参加了晚间体操训练班,有教练指导。苏联同学中不乏有体育天赋的,加上指导和刻苦练习,成为运动健将,甚至苏联冠军的。20世纪90年代重返大湖沙尔塔什湖时,发现那里建了一个高级超市,湖那边建起了一个新的生活小区。
朋友伙伴
1955 年,叶振声(中)和斯维塔( 左) 等在学生宿舍前
1955 年,一年级时叶振声(右)和室友阿廖沙
我们冶金系的系主任、铸造教研室主任高尔什科夫教授是斯大林奖金获得者,曾成功铸造了坦克炮塔,为卫国战争做了重大贡献。在三年级时,他给我们讲铸造原理,这是理论性很强的一门课。后来他当选乌克兰科学院通讯院士,调回乌克兰工作了。
乌拉尔工学院大学本科五年制,前两年基础课,后三年专业课,最后一个学期写毕业论文或设计。刚入校时由于我们俄语差,一年级上马列主义基础课是中国学生集中起来单独上大课,请有经验的老师仔细地、慢慢地、扼要地、用易懂的语言讲课,力求大家能听懂。另外还单独开俄语课,补习俄语。到三年级才开第二外语课,我选修英语,老师是讲英国伦敦音英语,我由于在国内学英语是美国牧师教的,不自觉地带有美式发音,让老师常常纠正,总纠正不好。
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基础课大多是全系混合班在阶梯大教室里集体上大课,我常常提前到教室占靠前的位置,便于集中精力听课记笔记,座椅是单臂扶手椅,方便记录。课后复习就是到图书馆借教科书对照笔记阅读理解,如果笔记记得不全,复习效果就受影响。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怎么开始的,斯维塔•勒斯金娜在阅览室里常悄悄地坐到我的座位旁,帮我对笔记,我衷心感激,这种帮助到三年级专业课开始后就不复再现了,因为她是炼钢专业,和我们的课不一样。这种友谊还有瓦莱里和波波夫,他们和黄正琨、童志诚、薛云宝比较接近。我们曾在照相馆摄影留念。
在中国同学中,我的学习成绩较好,曾担任团小组长,团支部学习委员和副书记,曾安排我帮助过刘志厚和王治恩复习,特别对王治恩,不管效果如何,我都是尽全力帮助他们学习。其他如请苏联老师上辅导课,联系实习工厂,协助校方组织中国同学去工厂实习等,我也做了一些具体工作。
刚入学时,校方考虑我们的俄语水平低,安排两个中国一年级的学生和两个苏联二年级的学生合住一个学生宿舍。苏联中学生毕业上大学正常是17岁,二年级学生也就是18岁,并不比我们年龄大。第二年,安排三个中国同学和一个苏联同学同住,我和童志诚、薛云宝在一个屋。当时同班同学中,有捷克人、南斯拉夫人、立陶宛人、鞑靼族人,有退伍军人,有当工人后返校的等等,所以是国际性的班,这是很难得的。
生活中的趣事
我们刚到苏联的时候,由于语言不过关,也闹了不少笑话。最好笑的一次是有一位同学到食堂点菜,点哪个菜就在单子上菜名旁边划勾,然后交钱,一会儿服务员把菜送上来。因为每个菜单上都写着一个经理的名字,意思是这个菜单是由他签的,这位同学点菜的时候就在这个经理的名字边上也划了勾,把他也当一个菜来点。后来人家说:“经理是经理,不是菜啊!”
那时候语言还不过关,知道这个东西,但是不知道名字,去买东西的时候不会说俄语,只能用手指。这都属于语言不通常见的问题。
另外语言不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些东西是没法翻译的,以前讲过一个笑话,成语“胸有成竹”,翻译时就说竹子在肚子里,竹子怎么能在肚子里?人家也没法理解。比方说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讲的“不三不四”,俄语里面没有不三不四的话,如果直接翻译过去,人家反而不明白是什么,用他们话说是“既不是鱼,也不是肉”,这个跟中国的“不三不四”是一个意思,我们也不明白。所以像这种词没法表达,人家听不懂你的话,这种事情是比较多的。
对气候也不适应,屋外温度很低,零下十多摄氏度,食堂就比较暖和,能达到零上20摄氏度,从外面进屋,不由自主地流清鼻涕,经常成为笑柄。
当时苏联生活条件比中国好许多。面包很便宜,曾有一段时间学生食堂的面包不收费,个别苏联同学生活拮据时,买几杯加糖的茶水,面包加点儿盐,就算一餐。当时蛋、奶、肉供应正常,蔬菜短缺,主要是土豆、圆白菜。冬天的圆白菜是冻的,吃起来发酸,黄瓜、西红柿算高级凉菜,比较贵。新鲜水果(苹果为主)不多,有菠萝罐头,较贵。食堂供应的干果汁是除茶水、牛奶之外的大众饮料。我比较常吃的有蔬菜沙拉、红菜汤、煎蛋、煎肉饼等,煎肉饼是由肉末和面包屑各一半和起来煎成的。
苏联的学生很活跃,周末晚上,在宿舍楼梯口和楼道里男女同学聚在一起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人也越聚越多,常有三四十人,有走的、也有新加入的,很热闹,常延续两三个小时,算是一道风景。宿舍楼里有一个大房间,叫“红角”,三面有窗户,灯光也亮,里面有一架钢琴,是一个小型俱乐部;也有很多书桌、椅子,晚上我们也常在这里自习。
由于学习任务繁重,党团组织的活动并不频繁,占时不多。学校里苏联共青团的活动也不活跃。我们曾参加学校共青团组织的义务劳动,如打扫校园卫生,和老布尔什维克会面,参观革命博物馆,和少先队联欢,请工人出身的专家座谈等。记得在发生波兰事件、匈牙利事件时,共青团曾举办讨论会,各国同学都有参加的,各自阐述自己的认识,但由于大家了解的情况很少,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