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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遇相随,奋斗不息--由宝贤回忆录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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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张百发才批准由我们设计院来做这个项目,并跟北京市设计院说:“人家不让你干就别勉强了。”

还有中信公司那个“巧克力”大楼,荣毅仁一开始找到我,经过谈判决定由我们给他设计。可是随后北京市副市长兼建委主任赵鹏飞对荣毅仁说:“荣老板,你可以给建委设计所干,但是你会遇到很多麻烦的。”这句话就说得很清楚了,如果让我们来干,那么申报、水、电等各个方面都会遇到困难。这样荣毅仁只得对我说:“算了,我们拿到北京市设计院干。”

发展策略

面对这种不利局面,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提出了设计院发展的几条指导思想。

第一,“立足北京,面向全国,积极开拓国际市场”。因为我有这个条件,我在全国各地设点,积极开拓国际市场。当时建设部说:“你国内还没有搞好呢,还开拓国际市场?”我说:“不管,我就是要争取这个市场,没有市场我怎么活?”

我在国内设了好多点,深圳的这个点是早开的,后来在大连、海南都设了点。但是国内的点很多长不了,为什么呢?就是由于中国的政策。在深圳有特区的政策,发奖金什么的都容易,到了大连就困难了,钱弄不出来,发不了。

国外的项目我也尽量做,也门的承包项目一直在继续。1989年我去苏联做项目,从海参崴一直到莫斯科,签了好多协议。在这些协议里面,海参崴就实现了连设计带施工,设计的保健中心才几千平米,设计费收了18万美元。这是在苏联的第一个设计工程项目。在海参崴时,在一家旅馆中,我问苏联设计人员:“这个旅馆你认为是几星级的?”他们竟然不知道“星级”的概念。通过沟通洽谈,他们非常愿意跟我们合作。

后来我们和苏联哈巴罗夫斯克市的工业设计院进行人员交换,魏院长带着四五个人在他们那儿待了三个月,我接收他们的人在中国工作三个多月。这样做是因为我离开苏联二十多年,我不了解那里的情况,技术发展怎么样?规范有什么改变?都不知道。我们去摸他们的底,他们也来摸我们的底。后来部里说:“老由,你总是这么闹腾,你把人都闹腾走了,你家里怎么办?”我开玩笑说:“最好了,走光了,我去看大门,我又省心,房子也不用盖了,他们去外面挣钱就完了。”

不仅在苏联,在美国我也搞了设计。美国的“赌城”拉斯维加斯要搞一个紫禁城赌场。建设部部长都出面商讨相关事宜,甚至打算将来要把熊猫拉去,借给他们展出半年,于是就安排我去考察。去了拉斯维加斯和大西洋城的很多赌场,连赌场最机密的地方——监控室我都进去了,后来我们做了三个方案,对方都特别满意。

我就这样积极地开拓国际市场。市场的打开,为设计院的发展找到了出路,不再局限于北京一地而面向全国、面向世界,这让设计院从困境之中慢慢走出。

第二,我在管理上提出三个“第一”的原则,“业主第一、质量第一、信誉第一”。

我的这个想法却招来了领导的反对。

建设部的副部长跟我讲:“老由,你这个‘业主第一’就不对,这样的话,你怎么能给国家把关?怎么从政策上把关?等于你就听业主的,业主说什么就算什么。”

我说:“你给我活儿,我就不提这个。你敢惹业主吗?你惹他,他找别人干,不找我干了。你部里又不给我活儿,你又不让我这样提,我怎么做工程?”

我在会上讲:“你们要是砸我的饭碗,我就砸你们的饭碗。”那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些部门的工作人员是业主叫去时不去,去了就吃人家的饭。我说:“谁都不行!你实在需要车跟我说,院里给你办,要不你坐公共汽车去,谁都不许在业主那儿吃饭。”我们必须靠这样的纪律和信誉来抢占市场。

发展策略

第三,在组织上我珍惜人才,因为设计的竞争就是人才的竞争。我采取几个渠道:第一个渠道,我花钱“买人”。当时清华大学建筑系的一个学生“卖”四万,我花了20万“买”了五个建筑系的大学生。他们还没毕业,我就跟他们签订了合同,五年不允许出国,必须给院里干五年,五年以后愿意到哪儿都行。这五个学生现在就剩下一个,叫张祺,其他四个都走了。

第二个渠道就是“挖墙角”,我从湖南、从别的单位挖了一些技术好的人员。

第三个渠道,从学校里面要好学生,当时能给我们分配学生的有哈尔滨建工学院、重庆建工学院、天津大学,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们建设部所属学校。我跟校长都谈好了,前几名的学生归我选,就是要挑选优秀的学生。这些学校也不负所望,真的都给我们输送好学生。崔恺就是从天津大学挑来的,现在是副院长,也是设计大师了。靠这个渠道我每年引进四五十个学生。

不过人才引进了,如何把他们留住才是个更大的问题。因为当时对我最大的威胁就是人员出国,刚培养好,他就要走了;还有的下海,自己去干了。我用什么来控制呢?就是房子。首先要建单身宿舍,不能总是住在那样的小隔断房里,那样的条件怎么养活人呢?我拼命地盖房子,当时还是公家分房子,我宁可少发奖金,也要建房,用大房子把人拴住。如果人要走,就要把房子交出来,依靠这个办法,我留住了不少人才,现在也都成了气候。但是也走了不少,有的人为了离开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有这么两个人,他们想走,但我不同意,我觉得培养这么多人,刚成气候,又走了,我舍不得。他们最后跑到我的办公室,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让你走,你就在办公室待着!”竟然把我锁在里面。之后保卫处处长来了,说:“你们这是犯错误,还敢把院长扣在屋子里囚禁起来了!”这才把我救出来了。从这件事上也可想而知,当年为了留住人才我们是费了多大的苦心。

在我以及后任者的努力下,人才方面设计院成果斐然,我刚退休的时候,设计院有七百多人。现在已经有四千多人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建设部四个直属院合并的结果。如今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的比例是6∶1,原来差不多是1∶1。

到1991年我们院在行业内的人均产值在全国名列第一,这是建筑学会统计的,但总产值不行,我们院才七百多人,北京市设计院有一千四百多人,总产值肯定不如它,但是人均产值我们是全国最高的。

在任的贡献

在其位,谋其政,我处在院长的位置上了,自然应当尽力而为,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我能积极大胆地向上级提出合理的意见与要求,为设计院谋福利。当时设计费很低,设计旅馆一平方米才十几块钱。当时我给部里提意见:“中国的商品都涨价,就是两个东西不涨价,一个是废品不涨价,再一个是设计费不涨价。”当时我设计一个新大都饭店只有40万的设计费。现在当然多了,都几百万了,但在当时确实是很艰难。

我当院长这么多年,公家的车除了办公用,私事我没有用过一次。我们院的领导都是这样,公车不私用,所以群众看到我们还是以身作则的。当时招商局给我们两辆奔驰250,用来顶设计的费用,20万一辆。当时司机班、办公室都愿意要,但是我说“不要!”如果要下来,领导看见我坐奔驰车,肯定会有话说。如果不找我的麻烦,就会用他们自己的日本丰田车跟我换奔驰,这算是给我面子。弄不好就会查我:“你这是哪儿来的奔驰车?你凭什么坐奔驰?”另外群众在看着呢,让群众指责:“咱们院长还坐奔驰车呢!”这不是烧屁股么?所以我不要这两辆奔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