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一蓑烟雨任平生--一位黄埔老人的回忆录 第5节

点击:

训练班结束后,我们回到陕西大荔军部,也办起训练班,使各连基层干部都会使用新武器,我负责传授使用战防枪这个科目,野外演习时负责指挥连的攻击,并和美国顾问一起侦察地形并写教案。讨论研究都是通过翻译进行的。

训练班办到一半的时候,1945年8月15日的夜晚。军部正在举行活动,戏剧团的演员正在台上唱着秦腔。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日本投降啦,日本投降啦!”

此言一出,戏场上马上炸了窝,大家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开始自动游行去了。大家边走边喊口号进行狂欢,还到商店买来鞭炮燃放,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是难以言表的。

狂欢的时候,路边有个人说一句“无聊”。大家正沉浸在抗战胜利的狂喜之中,自然都认为他是汉奸,于是就把他揪来揍了一顿。

挺进华北

抗战胜利了,训练班也在之后结束,我回到部队升为副营长,不久就渡过黄河,沿着同蒲路,挺进华北。

1945年9月份,部队进入山西进行战备行军。部队每天走七八十里路,下午三四点钟宿营,走五六天就休息一天。

过临汾后,沿途日军在岗楼上向中国部队敬礼,有时也有军官带队向中国部队敬礼的。我部昂首前进并不回礼,这使我充分感受到胜利的自豪。部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了两个月左右才到达榆次,接着又从阳泉坐火车出娘子关,抵达石家庄郊区附近,在石家庄驻了半个月。

这时,国民党政府为了打通平汉线,命令高树勋、上官云上由郑州率部北上,结果行军到河北磁县,便被刘伯承部队包围,于是我军奉命火速增援。

我们部队从元氏、高邑、赞皇等地急行军增援,但还没等到达高树勋所部被围地点,就得知了高树勋起义,其余部队被俘的消息。情况危急,我军立即折回返转石家庄,没停留就坐火车于1945年底抵达北平。我团驻京北沙河镇,师部驻南口,2营驻羊坊,1营驻昌平,军部驻月坛。

北平驻防

到北平不久在南口、沙河镇分别接受日本的投降,枪炮、马匹、车辆、被服,在沙河的日军向我团投降,我团副团长为受降官。

日军投降后,仅允许他们携带生活必需品,枪械辎重一律由我军接收。我团接收了日军一批战马。当时牵引辎重及骑兵均需马匹,而且日军的战马均为阿拉伯种大马,看上去威风凛凛。我们都十分高兴。不料,饲养了几天之后,马匹纷纷暴毙,我们不知其中缘由,就请兽医解剖了看,结果发现马匹胃中有大量铁砂。原来是日寇不甘战马被我军利用,上缴之前喂它们铁砂吃,其歹毒之心可见一斑。

李宗仁视察

在槐树岭营房时,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要来我师视察,我师准备以“团攻防对抗演习”来接受检阅,其间还有北平大学生夏令营的学生前来参观。

演习的场面很大,内容繁复。为了使参观的人便于了解演习的过程,必须有讲解员向李宗仁及其随员解说,这个工作由我师副师长担任,而我则负责向夏令营大学生解说演习。

为了不出差错,师长还在演习前叫副师长当面练习了一遍,可见上层对这次演习的重视。演习当天,我态度从容,言辞清晰,圆满顺利地完成这项任务,很受同事的赞羡。

与刘惠芸结婚

 

1945年,妻子刘惠芸摄于北平(今北京)

部队到达北平后,我营驻防北平北的沙河。沙河镇很大,平绥铁路在此镇设有一站。镇内有一所小学,有五六位教师,我常向学校借书,并因此认识了其中一位女教师刘惠英和另一位姓康的男教师。

刘惠英老师大概在30岁左右,下班后住在一间民房里。我从康老师那里了解到刘老师尚未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20岁左右才是女子结婚的合适年龄,再往后就是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了,这才知道北京有养大闺女的习俗,于是只能怪自己孤陋寡闻了。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想了解她是否抱有独身主义的思想和其他的人生态度,我和教我日语的刘继光先生一起到刘惠英老师住的地方,访谈了两次。我们的交谈仅仅是对人生态度的探讨,并没有丝毫的男女之间的爱情因素,因为她的年龄和姿容都不是我想象中妻子的模样。

也许是我两次去和她交谈引起了她的误会,认为我对她有所求。但是她也知道我俩不合适,于是就把她妹妹刘惠芸从家中带到沙河镇,再次拜访她时,她向我作了介绍。

相识之后,我惊讶于她的艳丽,她的雍容大方。我对她一见倾心。经过交谈,我得知她比我小1岁,属狗。在认识她以前,在梦中常常有条大狗拦路,我先是感到害怕,但觉得一个男子汉怎能因为一条狗就不敢走路?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从狗身旁边走过去,走过之后再回头看,那条狗却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次遇见刘惠芸这个属狗的人,我想这就是天意,这是上天的安排,是天作之合。说来也奇怪,自从认识刘惠芸之后,我也就再没梦见狗了。

我俩相识之后,由于她的宽容大度,我们相处62年,从没有过相左的意见,可以说亲密无间,鱼水交融。

我们相恋的时候,去过不少公园里散步,或是在沙河镇郊外小河边的树林里交谈,其间我也到过她家里拜望她的父母。

去拜望时,我的手里也没有拿些礼物,现在看来简直是不懂世故的傻小子。好在当时我们两个谈婚论嫁看的是人,而不是物,只要两人相互之间有爱情,就能相处之永久,只看到物质的重要性,这种爱情是不能牢固的。我的岳父也是宽容大度的,并不计较我的无礼,对我还优礼有加,招待非常热情。

抗战结束之后,连长以上的军人,都想解决个人家庭问题,我和刘惠芸经过几个月相恋之后,于1946年6月23日,在长辛店南的赵辛店举行了结婚典礼。典礼上岳母是主婚人,我的一位老营长是证婚人,其他来宾有几十人,场面还是很隆重而热闹的。

北平驻防

结婚后,没有度什么蜜月,在赵辛店住了几天,部队就移防西王佐村,我妻子刘惠芸就又赶到西王佐村。村子里有个桃林,去桃林就必须经过条小河。虽然水很浅,踏着石头就能过去,不过我俩去桃林都是我抱她过去的。

结婚之后,我们在北京地安门北月牙胡同租了两间房安顿下来。如果部队安顿下来,我就接她到部队,部队开拔的话,她就回北京家里。

事有凑巧,在我和刘惠芸相识之后,为了报答刘惠英的情谊,我又把刘惠英介绍给我的一个同学李玉堂,结果他们比我们俩还先结婚,算是婚姻上的闪电战,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1946年八九月间,我营驻防京东双桥广播电台,任务相对比较轻松,日子比较悠闲。于是我就将我的新婚妻子接来,找了一间民房住下。

每天晚饭后,我们就去叶赫那拉氏的坟园散步。坟园很大,有将近百亩的面积。园内少有人,满眼的苍松翠柏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变幻成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我们两个人徜徉在那一片美景和心中满满的幸福之中,惬意无比。

乏了的时候,我们就并肩坐在石板供桌上休息。沉浸在幸福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从夕阳西下变成了繁星满天,我们俩就在夜色中缓缓地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