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吃的吗?”听着猪叫我吃惊地问。
“等着!”陆勇边说边回头看着。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老大爷肩挑着一担猪食从小门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桶里的泔水不时地溅到他身上。这时圈里的猪沸腾了,大爷把担子放在猪食槽墙外,然后隔着围墙把清清的猪食倒入槽内,这些猪们立即蜂拥而上,一个个脑袋捱得紧紧的。只见我的同学弯着腰,非常熟练地把手从拥挤的猪头间挤进去,又迅速地抽回,把掏出来的黑乎乎的小东西在上衣上蹭了蹭,迅速地放在口中嚼着,同时又将右手伸入猪食槽……我就呆呆地看着、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赶快下手吧。”他边吃着第二个“猎物”边对我说。
“我不敢……”
“给你!”他又下了一次手。
“什么东西?”
“小萝卜,快给你。”我犹豫地接过来,用衣角擦了擦,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原来还是个小红萝卜,我赶紧放入口中狼吞虎咽起来,“嗯!不错,还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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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黑梨
“到了共产主义,消灭三大差别,物质极大丰富,按需分配……”政治课上张老师扶了扶眼镜,风度翩翩,侃侃而谈。
“嘭!”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大个子小刘突然虚脱了,脑袋碰到了桌面上,这已经是本周出现的第三位这样的同学了。张老师指挥着两个同学把他搀出了教室,课堂上又恢复了平静。
一个胆大的同学说:“张老师还不下课,我饿得不行了。”老师看看手表道:“还有15分钟。”
因为课堂上的小骚动,张老师也无心再憧憬美好的未来,就随便开讲了。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同学们,你们家长可有卖水果的?”
“您要什么?”一个同学喊着。
“不瞒你们说,我爱人怀孕了,馋得很想吃梨。我跑遍全城也没买到,回家她还和我生气,你们谁知道哪能买到?”
同学们面面相觑,心想:“已经冬天了,去哪里买梨?”突然我的同桌王保生大声说:“我去问问,我爸是卖干果的。”
张老师闻言后,像捞到了救命稻草,连声说:“谢谢,谢谢,你回去可别忘了,下课。”
下午是两节自习课,我们基本能在自习课上把作业做完。三节和四节是自由活动,我们在操场上的活动可谓丰富多彩,有的在水泥台上打乒乓球,有的玩排球,有的踢足球,还有的同学吹拉弹唱,写书法和作画等等干什么的都有。那时的同学尽管生活困难,但拿起什么来都能比划两下。
当时我们在操场上踢足球,背心都湿透了。“家里边有吗?”张老师跑过来,追上正在踢球的王保生,一脸期待的神色。
“我爸说他找找,如果有,明天我给带来。”王保生一边说着,一边一脚将球踢向球门。
第二天上早自习时,我问保生:“老师要的梨有吗?”
“这不是!”保生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个比核桃大些的黑乎乎的东西让我看,“这梨……怎么黑的?”我疑惑着问道。
保生做着知之甚广的样子说:“夏天的,朽干了呗。”
正说着,只见张老师推开门扶着眼镜进来了,几步就走到了我们面前问:“有吗?”
“给你。”保生把那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交给了张老师。
“谢谢!谢谢!”张老师接过了东西急忙要掏钱。
“老师,不用了。”保生边说着就往后躲,张老师顿了顿,感激地看了保生一眼匆匆地走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张老师课上课下几次谈起那两个小黑梨给他解决了大问题。之后还托王保生多次买过杏干、果干之类的东西,而且对待王保生也特别好。那时的王保生让我好生羡慕了一阵子。
顿顿能有白面吃就好啦
在那个倒霉的年代,什么都缺。人们为了填饱肚子,只要人能吃的东西都吃遍了。记得我家在入秋时晒了一些准备喂兔子的菜叶子,春天时也不得已把它作为自己的美味了。玉米面、高梁面这些都吃不饱,那时吃一顿白面就算是改善伙食了。
那时,母亲给我们做的一顿好饭就是连锅面。一个大锅,放少许油加上土豆块、菜叶等,下些面条,连汤带面吃上两碗就是美餐了。家中六七口人吃饭,母亲每次都是从面袋里挖上一碗多白面。母亲第一碗挖得快且从容,挖第二碗面时动作就变了,她先挖出一碗来,然后左右快速抖几下,再把剩下的倒入和面盆中。十三四岁的我仔细盯着母亲挖面,听着她说:“能顿顿吃上白面该多好呀!”
当时我即下定决心,将来长大了挣多多的钱,买多多的面,把面口袋堆得高高的,再不让母亲在挖面时还把面碗抖一抖!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个年月,我们弟兄几个早早地就帮家里干活了。搂柴禾、拾马粪、掏茬子、拔猪菜什么都干。一到秋天,母亲就骑着自行车带上我和老三去飞机场南面捡土豆,我们若能把土豆地里没有起尽的半拉土豆捡上一小袋就会十分高兴。
……
总算能顿顿吃上白面了,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年政策好,人们的温饱问题解决了。我还是会特别注意母亲家的米袋、面袋(买的多了就生虫了),每到面袋快到底时,我就会马上再添一袋,生怕她再在挖面时还把面碗“抖一抖”!
生活好了,但母亲还是那么勤俭,吃剩的饭从来舍不得倒。一个人吃不多,一做就多了,上顿吃不完下顿吃,剩下的面条放上两天筷子都夹不起来了,母亲却还要热着吃,我们说坏了,她非说怎么就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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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学不行
在我少年时,家境贫寒,母亲独自含辛茹苦地操持着家务,看着母亲为这个家苦熬心血,我恨不得立刻出去挣钱为母亲分忧解难。求学之路中,我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可我却只想初中毕业后上个中专、技校,因为这样我就能够早些工作,所以填志愿时我毅然决然放弃了高中,毫不犹豫地没有报一个高中。学校知道后却阻止了我,让我考高中,说是要提高升学率,而实际上我能上高中还有一个主要的因素,那就是母亲苦口婆心的教导。
1961 年冬,全家合影
记得我们院里南房有个修自行车的师傅,我们叫他“六叔”。刘叔为人善良,我放学后经常在他的修车摊上玩耍,有时我就想,干这个营生其实也挺好的。有一次我就和六叔说:“六叔,能不能收我做徒弟?”六叔赶紧摇头道:“你妈肯定不同意!你妈不知得了什么上学的宝了,一心只想着让你们上学,上学。你哥身体那么好,是个当铁匠的好材料,她就是不让学!”听完刘叔的话,我也觉得有些不甘心,毕竟,就算我摆个茶水摊,或者卖饼子也能贴补些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