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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学习奋力工作只--留苏学子夔中羽回忆录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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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灯

1952年的一天中午,我在自家庭院中想试飞自己刚制作好的孔明灯,原只想试一试升力,故在底部燃烧棉花处滴了少许煤油。点燃后,想放一放手,再把它拉下来,不料,刚放开手大纸袋孔明灯竟然腾空,我即使跳起来也够不到。孔明灯向南飘去,飞过两个庭院,飞过一棵三十多米高的大树,继续向南飞,直到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不一会街上传来一片喊叫声,我跑到街上,只见大人小孩边喊便顺着不宽的大街向南跑,说是见到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掉到某家的院子里。我随着人群跑,跑进离我家已有百米远的院子,只见我的孔明灯残骸落在房檐上,房檐下一位大娘正手把油锅炒菜,“天火”当头,她却全然不知。我有些后怕,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多灌一些煤油,如果上升高度足够,孔明灯下降时不会带火。

不知哪位好心人找来民警,民警挨家挨户展开调查,看谁家里有这玩意儿,最后搜走北京三中航模人郭英的两个大号“起火”(烟花的一种,中国火箭的雏型,类似今天的“钻天猴”)。我站在人群中看着民警,他一手提着搜来的“起火”,一手拿着我孔明灯的残骸,回派出所去了。晚上,我自己走进派出所,原以为民警会狠狠地数落我一顿,没想到他问我:“火球怎么会从天而降?”这下我可有了话题,于是我讲起三国时诸葛亮如何用孔明灯退曹……效果真不错,民警说:“要注意安全,以后再放孔明灯、飞机之类的,先告诉我们一声。”

航模活动为我奠定事业与爱好的坚实基础

航模科技活动对我日后影响深远,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学的专业和从事的工作都是航空方面的,甚至后来我研究航空活动、导弹活动、卫星活动等都受到航模活动的影响,如今又开始研究智能航模,可以说初中时期的航模活动影响了我的一生。

在北京三中参加航模活动时,我一边学习航模知识,一边练习操作,自己动手制作模型。这项活动使我的知识面变宽,不但没有耽误我的学习,反而还对学习有帮助。初中时代的我就有“边学边玩,边玩边干”的观念,自己一辈子就是在“玩”中走过来的,在玩中练习操作,思考问题,“玩”到最后手脑并用创造新事物。正是这段时间,航模领域里不断涌现的新知识吸引着我、锻炼着我,我的创新意识才在此形成。青少年学航模这一经历为我后来的人生打下了坚实基础。

 

1954年,北京先农坛体育场航模表演入场式。

我从中学开始搜集各种各样的飞机模型,学习航空人的先进事迹,学习他们的创新精神。我一生没玩过纸牌和麻将,到现在也不会玩。把心思全部放在创新上,多动脑思考,多动手操作,自然就能创造出新东西。

 

2010年5月,中国老航模联谊会第一次聚会。主席台上起立向与会代表致敬者为夔中羽

咀嚼黄连体味人生

1955年我在北京第三中学高中部毕业,考入北京俄语学院留苏预备部,在远赴莫斯科大学读书前学习一年俄语。人们都说黄连苦,我倒想试一试。我家住在西单绒线胡同,从家里去预备部,要先乘5路有轨电车到西直门,走出城再坐32路汽车到魏公村,下车后穿过一个村庄便是学校。那时车又少又慢,走完全程需要两个多小时。

从家里出发时,我将一块小花生般大小的黄连放入嘴里。一路上自己不说话,口水一直往出冒,口里满了便咽下去,坚持着、体味着、品尝着“苦”的滋味,用牙嚼一嚼,舌头在嘴里转一转,嘴里面越来越苦。西直门下了电车,我用手指摸一下嘴角,手指就被染黄了,到达魏公村时,苦苦的口水再也咽不下去,已经有些恶心,我紧闭着嘴,瞪着眼,努力不让苦水喷出来。自己强忍走到预备部3号宿舍楼3层的盥洗室,吐出剩下的一小块儿黄连,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漱口,漱好多遍嘴里还是黄的。

人生之苦有多种:无食之苦,无住之苦,劳累之苦,病痛之苦,人际之苦……黄连之苦比较单一,是干苦,比起黄连之干苦,人生之苦虽无形,却苦的更甚。体味人生之苦,要比体味黄连之苦复杂得多。

拜谒詹天佑铜像

1956年夏,留苏预备部毕业生即将出国,学校组织同学们拜谒詹天佑铜像,当时我们还没有深刻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只是抱着瞻仰和崇拜的心情观摩伟人铜像。同学们很尊敬詹天佑,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留美的伟大工程师,中国自主设计并建造的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的总设计师。1905年8月,京张铁路正式开工,西方列强认为我们根本无法修建这条铁路,例如八达岭、青龙桥一带,山峦重叠,陡壁悬岩众多,修建难度极高。詹天佑不惧困难,他独具匠心,创造性地运用“折返线”原理,在山多坡陡的青龙桥段设计出“人”字形线路,从而大大减少了施工的难度和工程量。在詹天佑与中国劳动人民的努力下,1909年9月京张铁路全线通车,比原计划提前两年竣工,工程费只用了外国人估价的五分之一。一些欧美工程师乘车参观后啧啧称道,赞誉詹天佑了不起。詹天佑为中国争了光,为中国的铁路事业做出巨大贡献。我留苏的时候,许多苏联同学都能念出他的名字,可见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1956年出国前,北京俄语学院留苏预备部58班全体同学在八达岭青龙桥车站拜谒詹天佑铜像。前排右三坐者为夔中羽

在莫斯科大学综合实习

1956年我赴莫斯科大学地理系读书,大学第一学年上综合课,暑期开展综合实习。开始上综合课时,系里把学生按专业分了班。地图专业班有二十多人,大部分是女生,4个苏联男生都是年岁较大的转业军人。中国学生有4个,3男1女。实习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在莫斯科西一百多公里外的Можайск郊区,第二阶段去高加索山区。

 

1957年,开始学习地图学时的班级留影。后排左三为夔中羽

 

1957年夏,野外实习出发前

Можайск以西,莫斯科河边有一个“美景村”,实习营寨就安在这儿。同学们在这儿进行测量、水文、气象、土壤、植物等学科的实习,同时进行技能训练,骑摩托车、骑马、射击、驾橡皮艇、过独木桥,而且技能训练也作为考试科目。考摩托车,没问题;考射击也没问题,我10枪打了92环,这要感谢外祖父,他在我小的时候就教我站丁字步和瞄准。照相也是训练科目之一,每个同学都可以借相机拍下实习情景,然后自己冲洗、保存照片,我的照相成绩不错,有一张风景照获得了技术一等奖。

我们在“美景村”住的是十个铺位的大帐篷,帐篷里面有时能热死人,有时又能冻死人。下雨天我们就躲在帐篷里,但千万别在里面摸帐篷的帆布,帆布很容易漏水。有一天外面下着雨,我在旁边床位上方帆布上画了个小王八,结果王八尾巴处漏了,漏下来的水正好滴在旁边同学的脸上,真准。

 

1957年,在野外实习宿营地值班

“美景村”实习结束后,大队人马开往高加索地区,下了火车,大家背上旅行包,开始徒步向山里行进,晓行夜宿。刚开始的一天,同学们在天黑前走进一个村子,准备在那里吃饭、住宿。苏联同学三三两两地都找到了住处,一年级的中国学生有些腼腆,等着别人给安排。班长带着我走进村里的一个饭馆,进了厨房,用手指着一个大案子说:“你就睡这儿吧。”我把背包放到案子上,细一看,案子很厚,单人床那么大,墙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刀,我断定这是个切肉的案子,不过睡上去倒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