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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之路--王德成回忆录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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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成:对,当兵三年以后就可以探家了。每次探家,亲朋好友特别是老师都得去探望。去的时候给老师带好多礼物。第二次还是第三次我忘了,就拿我发的工资买了一个很好的羊皮大衣,值一百多块钱,送给李老师了。李老师很高兴,穿上以后别人问:“时髦起来了,谁给你的?”李老师就高兴地说:“这是我的学生给我买的。”

采访者:对老师来说,学生给他买,跟自己孩子给他买感觉不一样。

王德成:不一样,而且他的儿女在经济上可能也没那个能力。因为我当兵以后,上一章讲了,我当兵第二年就提干了,等于不到三年,两年多就提干了,提干以后的工资就是70.56元,那时候钱很管用的,一瓶茅台酒才4块钱。

采访者:就是说待遇也不错,而且还有感恩的心。

王德成:感恩的心情,回去探家的时候,除了给母亲买一些东西,给亲友买一些东西,给李义长老师买的更贵重的礼品,每次都有。听说李老师前几年去世了,也是为他儿子生意上可能太操劳了。去世之前他在绛帐中学当校长,又是我们县里的先进教育工作者。我这些老师或者是部队首长都是对我挺好的,因此他们对我的成长有很大的影响。

采访者:您还提到一个张建辉老师。

王德成:对,那是我上了初中以后的老师。我过去经常说,我上小学是李义长老师,中学是张建辉老师,当兵以后是张玉华副政委,这三个老师、首长对我一生的成长起了非常重要的导向作用。

张建辉老师好像是陕西师大毕业的,他当时二十八九岁。那时候有个火炉子,旁边烤个馒头,他当时肝不好还是什么不好,经常喝红糖、白糖的。他知道我家里穷,我每次去,他的馒头片都要给我吃一些。我对这个老师非常热爱,他也对我比较了解,提名让我当团支部书记。后来成家以后,我带着孩子回去,也是给他买礼品,到他们家住,这个老师对我太好了。

我的学历简单描述

采访者:当时在学校的时候,他在哪些方面给您关照?

王德成:除了政治上、思想上、品德上的严格要求之外,就是生活上很关照。后来可能是一两年之后,他就到教导处去当主任了,我们的班主任改成刘润英老师,是个女老师,教数学也教得比较好。张老师虽然离开我们初三(3)班了,但是平时对我还是很关照的。

生活上粮菜票、资金方面经常帮我;思想上主要的是对我的学习、政治品德、做人方面的要求很严很具体。我做团支部书记经常要跟老师汇报班里的情况,他也支持我的正义感等等。学生里有时也有调皮的,特别是在中学阶段,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感觉:初中基本上奠定了人生的基础。初中表现不好的,表现差的,到后来在社会上偷鸡摸狗、投机倒把、家庭破败等等有的是,至少我们班里有几个就是这样。在班里表现比较好的,什么团支部委员、班干部、这个委员那个委员的,包括组长,锻炼组织管理能力,到社会上进步都比较快。当然中等的,有些上去了,有些下去了。我感觉初中是人生成才的一个重要阶段。

采访者:您对初中的哪几个老师印象特别深?

王德成:除了给我们当班主任的、教数学的老师之外,教物理的李仓恩老师等,都印象深!

采访者:您的班主任也是张建辉老师吗?

 

 

王德成(左一)和张建辉老师(右一)夫妇合影

王德成:直到张建辉老师调到教务处。后来是刘润英,后来张建辉老师到教务处去了。除了班主任之外,教音乐的是张凤治老师。教物理的李仓恩老师当时会组装电子管收音机,既会组装又讲得清楚,我们爱听他的课。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还把李仓恩老师从宝鸡请回来了。

采访者:现在让您回过头去总结一下,李义长老师和张建辉老师,您评价一下他们,当时给您最大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您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什么?

王德成:第一,他们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对我们贫穷的贫下中农,特别是受苦受难的孤儿寡母这类人特别关照,不歧视。第二,政治上是个依靠,把我们当人看。说实在的,孤儿寡母左邻右舍都看不起,有时人们放狗欺负我,有时候人家拿好吃的馋你,让你眼馋嘴馋嘛。但是这些老师平等待我。平时还力所能及地给一些资助、帮助,特别是在学习、生活方面“吃小灶”,给予关照。那个时候社会工作忙一点儿,我是团支部书记嘛,和同学谈话或者到外头去搞一些义务劳动等等,耽误了学习,老师给耐心细致地补课,不是那么粗暴,不是那么不管不问,所以我始终觉得这些老师给我的印象是救命恩人。

采访者:可能也是因为家庭环境的问题,您说被周围的人看不起?

王德成:经常被人看不起,经常受欺负。

采访者:同学有没有?

王德成:同学里头几乎没有。同学大部分都是我的好朋友。我逢年过节、礼拜天还都到他们家里去,沟通感情,互相干点儿家务活,我帮他们干,他们也帮我干。我家里后院的围墙,指望着农业社,几年都没给搭建起来,最后我那些同学放寒暑假的时候抽时间到我家里,十几个人,拉土的、打墙的、捣土的、夯实的,当时把我们村里的人都震撼了。我现在在北京的表弟高沛都记得清楚,当时他从他们那个村里借来的打墙的工具,还有锤子,就是夯实用的东西,还有绳子。我姐夫当时从毕公村走两三里路,把我姐蒸的馒头,背一背篓给我们送去。

采访者:从哪个村?

王德成:毕公村,离我们村有两三里路。我姐姐知道我打院墙,同学来帮忙,就蒸了一两锅的馒头,让我姐夫背过去,她在这家做饭、送馒头。我们同学,这个炕上睡四五个,那个炕上睡四五个,轮番休息,磕睡了就睡一会儿,然后就拉土、打墙。多年指望农业社没打起来的墙,我的同学帮我打起来了。这就是初中同学的感情,那时候我十四五岁,有的同学快十六岁了。我当团支部书记,跟同学的关系特别好,包括跟一些女同学也一样。

 

 

左起:王德成、刘红治、陈太平、李宝民在西安(2011年5月)

我在中学还尿床,有时候晚上喝水多了或者太累了,偶尔尿一泡,羞得不敢去晾。有的女同学礼拜六的时候帮着我到外头去晾,把被子晒一晒、晾一晾。还有一个叫刘宏治的同学,当时他个子矮,在我床边上睡,我把自己那块儿尿湿了,就钻到他的被窝里睡一会儿。反正同学对我都挺关照的。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家里贫穷。大家都同情我,关照我。

采访者:当时您说村里有人歧视您,作为一个小孩儿,怎么样去应对?

王德成: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太富了,他红眼睛;你太穷了,他瞧不起。特别我这样孤儿寡母的。有时候我母亲不在家,我经常受人欺负。那时我就下决心,争口气呗。而且我母亲一句话:“争气不养家”。这句话她经常说,因此我就记着。意思是说你要争一口气呢,哪怕你不养家,你到外头争口气、干大事也行。

采访者:刚开始有人歧视您的时候,您心里是怎么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