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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的守望者--丁民仆回忆录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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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家公司在顺义盖一批别墅,工程的负责人还嫌我算账速度太慢,但我慢慢学,仔细算,最后为他们节省了10%左右的开支。

顺义这批别墅中有几栋楼是承包给一家建筑公司的个人建设的,但对方垫付了一千多万元,这家地产公司却没钱支付,对方负责人很着急,还和我吵架,但我不吃这套,只坚持做好我自己的工作。那人把他们公司的预算员找来核对,发现我的审核都是对的,纵使气急败坏也无话可说。

我和那个公司的预算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离开地产公司后,他推荐我去了一家会计事务所搞资产评估。有些公司可能为了增加注册资金,评估资产时需要有人帮忙计算工程值多少钱,我就做这些。早些年从事得多一些,如今我只偶尔帮帮忙。

对我来说,离休之后无论是从事建筑工程还是工程预算,都是一种自我安慰。虽然离休了,但我并没有闲下来,还在开动脑筋,还和社会保持接触,这样的生活让我更有充实感。

 

1995年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之际,中国气象局1945年前参加革命的老同志合影 (三排左一是丁民仆)

心得漫记

出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我,成长在新中国最动乱的年代,亲身经历了历次政治运动。可以说,我,以及众多和我生长在同一时代的人都有坎坷的一生,我们走过的路将是日后的新一代再也不会经历的。不管今后的生活如何,我希望把我的生活感悟留给大家。

经历过新中国成立后最初20年的人鲜有生活一帆风顺的,只是经历风浪的程度不同而已。我认为,在狂风暴雨中,人只能靠自己,路走得好坏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于我自己来说,我坚信,不论选择了什么,做事一定要刻苦。如果认定了某件事,一定要坚持不懈地支撑下去。这份执着的信念将把一切的坎坷磨难变成顺遂幸福,将把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人还要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目标。我小时候看到精神抖擞的新四军战士后便树立了想当干部的梦想,为此我认真学习,努力打好基础。解放后,听到速成中学招生,我进一步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成为一名工程师。这个目标推动着我不断奋斗,克服学习中的困难,没有被吓退。

我给自己找的这些目标都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从来没有想过挣多少钱的问题。那时根本没有这些概念,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我进速成中学前一直实行供给制(实际上,公家只管我吃饭,并给一些零花钱),而我刚一进入速成中学,原单位就改成工资制了,而我在速中和北大上学期间则一直拿助学金。开始时,我在北大的助学金是每月25元。到1958年,我还主动少领5元。为了上学,我少拿了8年的工资,但我一点也不后悔。从速成中学到北京大学,我从来不是为钱奋斗,只希望自己能多学些本领,为国家做更多事情。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我还是尽我所能地努力钻研着,自己的本领哪怕能给国家,给人民带来一点好处,我也会不懈努力下去的。

少年入党,我一直接受的是党对我的教育,能够为党、为人民做实事是我无上的光荣。在这个过程中,决不能有私心,只有真正对人民有利的事情才去做。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看准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到底,“四清运动”中我被判定为“右倾”就是如此。我看到的村子的实际情况和工作组鉴定的结果不同,那我就要说实话,虽然后来被指责为“右倾”,但我问心无愧,没有因此被处分是侥幸而已,但于我自身来讲,我是真心为百姓着想,对人民负责,即使组织处分我,我也毫无怨言。

党员要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做事时尽量实事求是,但我也并不是没有错误。“文革”中,我坚决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开始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误伤了许多人,但大环境如此,我也无能无力。到了后来,我也会尽力保护那些无辜的同志,积极证明他们的清白。“文革”结束后,我还积极参加为“反右运动”中被错划为“右派”的同志的平反工作,弥补过去造成的伤害。

当时我们年级有一个比较严重的“右派”,被送到工厂劳动,一直没让他回来。平反后,我和另一个党员同志林荣亲自去拜访他,请求他的原谅。还有两派斗争时,我们系抓住对方的一个教员,虽然我没有参加,但也没有抵制住。“文革”结束后,那名教员调到了南京。后来我们在地铁巧遇,我诚恳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他也很客气,连说:“没事,可以理解。”

北大百年校庆的时候,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同学都来了,当年的同学难得聚在一起。我和林荣在全班几十人的集体大会上向在“反右运动”中被我们伤害的同志们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时,在全班集体大会上向我任党支部书记期间被错划为“右派”的同学道歉(中间站立者是丁民仆)

虽然“文革”时我个人无能为力,但态度上毕竟对有些同志造成了伤害,这是我难以逃避的错误。每个人在奋斗的路上都难免出错,但我不逃避自己的错误,勇于承认,并且积极弥补曾经造成的伤害,这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我和许多“文革”时有摩擦的同志都和好如初了。

 

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时同学合影(左二是丁民仆)

 

1998年,北大地球物理系气象专业1955级部分同学合影(左八是丁民仆)

心得漫记

 

1998年,北大同班同学在居庸关合影(左二是丁民仆)

 

2010年,北京大学同班同学50年大聚会时合影(后排右八是丁民仆)

我的一生都在努力认真地生活,努力认真地工作,努力认真地做事,遗憾只有一件,就是历次运动时总被推到斗争一线,我没能专心学习,专业知识方面的钻研不够,虽然后来我也评上了高级工程师,但我是科技管理方面的工程师,和真正搞业务的工程师还是有区别的。当初竭尽全力考入北大,但是没能在专业工作上有更大作为,没能为祖国和人民做出更多贡献是我最大的遗憾,希望我的子孙后代能够弥补我的遗憾,更好地建设我们的祖国。

 

高级工程师任职资格证(1989年)

结缘妻子

 

速成中学,同窗情谊,成全了我和妻子的连理之情。身体娇弱的妻子和我共患难,度过艰难的生活,为我生儿育女,照料家庭,我感谢妻子几十年来的付出。

妻子6年重病,我无怨无悔地照顾她,夫妻情谊弥足珍贵。

妻子未能和我走得更长更久,但她将永远伴随我的记忆,而我们共同孕育的一双子女,我将代替妻子见证她们幸福的生活。

两个女儿都有各自幸福美满的家庭,聪明机敏的外孙和多才多艺的外孙女是我们新的期盼。他们将成为我们的双脚,我们的双眼,继续探索更美好的世界,领略更精彩的未来。 

我和妻子孙悦华(出生于1931年12月)是1952年在速成中学读书时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