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速成中学前,妻子在部队里当兵。1948年国民党统治区的许多知识青年来到解放区的华中革命大学参军、参干。妻子就是那时被地下党带来的,先在盐城的华中革命大学学习了一段时间后选择了参军。
约1950年,孙悦华当兵时留影
进入速成中学后,我们是同班同学,又被分配在同一个组,坐在一张长板凳上。我不太爱说话,但妻子性格外向,活泼大方,非常爽快。学习方面我比她好一些,有不会的问题她也愿意请教我。熟络以后,我们双方都互有好感,但我为了专心学习,两人也并没有进一步发展。一年多以后,妻子因为身患肺结核而休学,我们之后便未能继续在一起学习。
1955年我顺利考入北京大学,妻子因为病情不断反复还在速成中学就读。1956年底,我们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我们在速成中学读书时妻子的母亲来过学校,她对我很满意。1957年底,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在妻子扬州的家里,记得那是妻子在速中学习的最后一个寒假,我们在她家布置了一个床,请亲戚来吃顿饭,就算是结婚了。
1958年,丁民仆夫妇结婚照
结婚之后,因为我要继续上大学,我们很快又分开了。1958年,妻子从速成中学毕业,考入了南京师范学院。来到南京后,妻子曾经流产过一次,当时胎儿已经有几个月了,妻子非常伤心,加上她身体本来就不好,1960年初,妻子再次休学,来到了北京。
1960年,妻子孙悦华
当时我刚刚毕业,在北京没有房子,妻子只能住在我们党总支的副书记家里,后来她正式办理了退学手续,专心留在了北京。妻子再次怀孕后,我找学校要了一间房子,我们终于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家。我的岳母赶来北京照顾妻子,妻子惟一的妹妹在扬州上学,放假时也聚到北京来。
我的岳母是个勤劳正派的老人,为人老实、勤俭,对人特别好,就像我的亲生母亲一般。妻子身体不好,怀孕期间总是出血,诊断说是习惯性流产。因为怕孩子再流掉,妻子在怀孕期间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由岳母照顾。
1961年6月,我们的大女儿丁红出生,当时正值困难时期,生活非常艰难,全仗岳母勤俭持家,老太太精打细算,还在菜市场捡过白菜帮子。她总把好的东西留给孩子,留给我,自己吃最差的,让我非常不忍,也更加敬佩岳母。
1961年,大女儿丁红百日照
1966年,二女儿丁文百日照
1966年6月,二女儿丁文出生,也是岳母照顾的。岳母在北京和我们共同生活了10年。1971年时,妻子的妹妹,也就是岳母的二女儿在扬州成家了,要把岳母接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当时我的二女儿只有5岁,岳母放心不下,坚持要把二女儿带在她身边。二女儿直到9岁才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1967年,家人合影
(前排左起:二女儿丁文、岳母魏芳英、大女儿丁红;后排左起:妻子孙悦华、丁民仆、妹夫王立敦、妹妹孙毅)
结缘妻子
1999年,家人合照(左起:外孙女李丁峤、侄婿杨德云、侄女王静、妹妹孙毅、妹夫王立敦)
在两个孩子身上,岳母花了不少心思,妻子对孩子也格外疼爱。因为身体不好,担心自然分娩会对孩子不好,妻子生两个孩子都是剖腹产。为了让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妻子吃多少苦都不在乎。记得有一次,才几个月大的大女儿患了病毒性肺炎,发烧四十多摄氏度,住在儿童医院里。医院不让大人陪床,但妻子不放心,自己一个人住在医院的地下室里,坚持照顾孩子,事必躬亲,真是尽心尽力。
两个女儿出生的时间都很特殊。大女儿出生在困难时期,营养跟不上,为了保证孩子定时吃奶,我去养羊的老百姓家给孩子挤羊奶喝。二女儿出生在“文革”初期,我的工作非常繁忙,经常要开会到很晚,妻子一直无怨无悔地支持着我。
有这样一个贤内助做我的后援,为我打气,我感觉自己真是特别幸运。
工作中的妻子
1960年,妻子来北京找我,之后便定居在北京了。妻子是个比较独立的人,来到北京后,工作都是她自己去找的,没有让我帮忙。开始在煤场(以前人们冬天买煤球都去煤场)当会计,身为共产党员的妻子对工作认真负责,拥护党的领导,但她在“文革”中仍受到了冲击。
记得那是1967年,有人诬陷妻子参加“五一六”[③],致使妻子被关进“牛棚”。我们开始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还是后来才得到消息的,但妻子单位也不让家属探望。当时我大女儿已经6岁,略微晓事,二女儿则刚会走路,岳母还在北京和我们一起生活,全都很担心妻子。后来我实在忍不住,跑去妻子单位和他们的负责人理论:“你们太不像话了。我爱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孩子又小,想妈妈。你们不让我见不行!”可也没有起作用。好在几个月后,妻子被放了出来。除了不让见面,妻子并没有受到其他迫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不过被整之后,妻子从会计变成了收费员。
改革开放后,妻子转到了工商局做科员,工作还比较让人满意。她踏实认真的工作表现也使她受到了领导的重用,离休时已经算是个正科级干部了,享受副处级待遇,也算是工商局对她尽心工作的嘉奖吧!
1985年,妻子孙悦华
生活中的妻子
妻子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她脾气不太好,有时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发脾气,但其实心肠很软,从来不记仇。我性格比较内向,每次妻子发脾气的时候我都不吭声,等她气消了,第二天我们还像往常一样。
妻子身体不好,家务活我承担得多些,也尽力照顾她。妻子以前不会骑自行车,“文革”期间,我特意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手把手地在北大操场上教她骑车。学会骑车后,妻子上下班不用再走着,能轻松不少,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妻子明白我的用心,学得时候特别用心、努力。
由于自己经常生病,妻子对病痛深有感触,日常十分关心我的身体健康。每次我身体稍有不适,她便催促我去医院检查。我患有胆结石,但过去不知道,只以为是胃疼,妻子总“逼”着我去医院做胃镜。以前胃镜检查都用金属管直直地伸进食道里,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我总抱怨:“你又让我受罪去了。”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明白,这其实是妻子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妻子重病住院
1993年,妻子患上了哮喘,医院给开了一些激素,我们不懂,不知道吃激素对身体伤害大,不能随便吃,只要妻子稍微有些喘就给她吃。虽然吃后能马上控制她的病情,但长此以往,造成妻子电解质紊乱。严重时,她只能躺在床上,连手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住院输液补充微量元素多日才缓过来。
妻子的哮喘不是一般的哮喘,她的病在她的医疗定点医院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但由于医疗经费问题,院方不同意转院,也不肯请其他医院的专家来会诊。眼见妻子一天天病重,我自己请来治疗哮喘的权威专家为妻子会诊,得知妻子患的是喘息性支气管炎,我心急如焚,好在妻子工作的工商局同意出钱让妻子转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