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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的纺织业守望--李文钊回忆录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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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事变”发生以后,上海的教会学校采取了一些招生的严格限制,以此来更好地提高本校学生的综合素质,这样便会给予学生更好的学习空间。它还是中国最早出现的普通中学,从教学体系到教学思想都与那个时代的先进思想相联系。这个基督教会性质的学校是在1911年创办的,属于办学时间比较早的学校,校长是圣约翰大学的早期毕业生,学生均称他为“瞿老板”。

我所进入的这个学校是整个教学体系的中学部,往上便是高中部、大学部,因为它是附属学校的体系,所以初中毕业第一名就可以免费到圣约翰高中就读直到毕业,尔后也可升入大学,这个学校在当时教学体制下是比较先进的。学校距离我家大概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好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约青”的位置就在今上海的中山公园附近,而圣约翰大学现在则称为华东政法大学,原先的大学因为是美国教会资助创办起来的,解放后外国教员就集体离开上海,据说是搬到台湾去了。

圣约翰青年会中学是圣约翰大学的关系中学,我们的教员几乎都是圣约翰大学部本校的毕业生。当时我们初中部课本均为英文版本,虽然也有中文的语文,但是像历史、地理、物理、数学和化学一些科目的教材就全是英文版本。虽说是教会性质的学校,但毕竟是在中国创办的,所以学校的语文科目抓得也是很紧的,当时我们就会读一些《古文观止》、《史记菁华》类的文言课本,同时还会讲《说文解字》,学习甲骨文。这些内容学习起来都十分有意思,也许因为它是教会学校,开设这些科目看着很是奇怪,然而学校本身毕竟还是一所普通性质的中学。

“约青”是一所有别于中国传统教育的学校,它的美国色彩很浓厚。我们学习的地理科目讲授的都是与美国相关的地理人文、美国物产、人口等等,而历史则是外国史实多一些,中国历史则是很少学习的。

学校虽说是美国教会开办的,但它并没有带给学生一些宗教的色彩。比如英文科目,我们在一年级的时候会读一些《泰西三十轶事》和《泰西五十轶事》,这些都是西方著名的故事,是根据西方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缩写成的书籍,读起来很受启迪。这些书目在我们一年级的时候都是必修课,我学起来也不会感到吃力。

升入二年级后我们就要读整本的英文小说,难度顿时上升了,像《Uncle Tom's cabin》(即《汤姆叔叔的小屋》)。我那个时候念这本书非常吃力,里面的英文生词很多,查字典都查不过来,突然感觉一下子信心受挫了很多,可也得咬着牙坚持。最终自己将它读下来了,英文能力也上升了一个层次,心里顿感骄傲万分。尔后日军进驻租界后还派了日文教员来到学校上课,所以我还学了两年的日文。

从我进入这个学校开始,它的西方色彩就从未减弱过,我们在学习其他科目的同时还会念英文版本的《圣经》,但是不做礼拜。在这方面学校很尊重学生的个人选择,念《圣经》想必只是一种思想的传播,而不是强迫。《圣经》里分为《新约》和《旧约》,我们当时念的是《新约》,因我当时年纪尚轻,只把它当课本读,所以基督教的思想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这里的教员大多是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就到这里教书了,他们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教我们这些初中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记得当时有一位老师叫做冯锡良,毕业于圣约翰大学新闻系,曾留学美国,他后来在《北京周报》担任副总主编一职,尔后又到《中国日报》担任总编辑。那个时候他是教我们英语课的。

这个学校有一位与我关系很好的同学,他名叫李泉宝,当时我们是同班的同学,后来我们曾在圣约翰大学的校友会上碰到过。因为当时他成绩比较好,所以直接进入了高中部学习,解放后他考入了上海交通大学,学习机械专业,毕业后进入了长春汽车厂工作,后转入北京第七机械部研究火箭,后在航天部火箭研究所里当总工程师,现已退休多年。

圣约翰青年会中学的校舍是一栋三层式的教学楼,我们就在那里面上课。在校园的另外一个角落,为教员们提供了专门的宿舍和休息的地方。学校里还有一个会所,就是类似大会堂的地方。我们上课的地方就在现今中山公园的河边西面,每每到了夏日,推开教室的窗子都会拂过一阵清凉的气息。教学楼的后面就是一个很大的草地和树木,而在东面则是一个很大的运动场,我们念书的时候时常到此处进行各种球类运动。尔后学校合并为五四中学,后又改为一个中专的技术学校,为此我备感惋惜。

圣约翰基督教青年会中学

在“约青”读书的这三年时间里,给我的人生路途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特别是英文和日文。我的英文就是在这里慢慢积累,到后来为我在上海的学习与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这一点,让我很是感谢学校对英文教学的重视。

到了距离中学毕业考试前半年的时间,我家搬到了上海的虹口地区,离“约青”就很远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习了将近三年的学校,转到了南京路的清心中学。

清心中学

清心中学分为清心男中和清心女中,女中较男中更有些名气,我只在那里念了半年的时间。清心中学也是一所教会性质的学校,位置正好在南京路上,距离当时我们的新家才20分钟的距离。

当时因为原来房子的房主要搬回来,我们才觅得虹口区河南北路洪福里的房子。那个时候房租几乎占据了家里收入的一大部分,而且还要付高昂的顶费[1]。

清心男子中学比约青的教学质量差了很多,我在清心中学学习的过程中也不是很费力,可以说是很轻松地就从这个学校毕业了。这所学校原先的教学体制是不错的,但是因为日本人占领上海时把学校几乎毁了,曾经的教学楼被日军的一把大火焚毁得不成样子,不得已才搬到了南京路慈淑大楼对面这个地方,虽然学校还是原来的名字,但是办学的质量却是大不如前。

我从这所学校毕业后就上了专科学校,没有继续考高中。因为父亲考虑到我以后的出路问题,在念高中、大学后虽说综合知识会长进很多,但应用到社会实践的知识并没有多少,所以考虑再三我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意见。而且当时的上海纺织工业比较发达,有发展前途,再加上我三叔与荣家的关系很不错,如果我将来从事纺织行业的话,将会有一个很好的前景。所以,父亲帮我选了一所专业的纺织学校———上海工业专科学院纺织工程系(简称“上海工专”),后来该学校改名为上海纺织工业专科学校。

纺织理想的启航

 

1945年于上海留影

上海工业专科学院(简称“上海工专”),当时的校址位于上海市区的申新九厂[2]附近,即当时荣家产业下的申新九厂的一所女工宿舍。这所学校的资助者是第六区棉纺织同业公会。这个公会也是各地资本家集合的组织,他们要培养一些为自己工厂服务的专业人才,于是就聘请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周承祐为校长,由他请来各项专业的教授创立了这所学校。

学校创立的时间是1945年,那一年也刚好我初中毕业。学校的前身还吸纳了当时苏州工专的一些老教员和老校长,他们在纺织教学方面都十分有经验,这一点有益于学校对学生的专业培养。

上海工专最大的优势莫过于雄厚的师资,其校长原是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学生,因此他拥有很多名师资源。我们上课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教育界比较有名的老师来给我们授课,特别是上海交通大学的一些教授,他们都会来此兼职,所以说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很充沛。我们的课本基本上是英文版,许是因为当时中国本土的纺织工业还很薄弱,缺乏必要的教科书,所以都会选择美国纺织工业的一些教科书,来作为我们的教材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