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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求索--王正泉回忆录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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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是我们去清代的“东陵”参观游览。我们住的地方离东陵不太远,所以有的同学步行去,有的同学借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去,后座还要带个同学。我记得,我是坐自行车后座去的,前面骑车带我的是谁,已经记不清了。由于道路不平,坑坑洼洼很多,经过多次颠簸,在我们快到东陵时,自行车出了毛病,我们只得步行了一段路。当时的东陵尚未开发,可看的东西不多,所以印象不深。但我们总算是去过东陵了。

另一件事是我在那里采集民歌。遵化是我们党抗日战争时期的老革命根据地,当地农村流行许多老的革命歌曲。我喜欢音乐,所以多次向农民采集这些老歌,记录下来,大约有15至20首。后来带回北京,我写信给音乐出版社,询问能否整理出版。该出版社回信拒绝了我,说我收集的许多老歌实际上已经出版了,这使我感到十分遗憾。当时,我还自己作曲,创作了一首歌颂“西辛庄”的歌曲,建议在我们班里练习演唱,但是,此事被班里负责文娱活动的同学婉言拒绝了。我有时还到一个大教室里去弹钢琴,后来也被人制止了。所有这一切,都打击了我爱好音乐的积极性,我只能在课余时间练习拉二胡了。每天下午5点钟左右,我经常在宿舍里练习拉二胡,拉《二泉映月》这首名曲,有的同学说,我已经拉得不错了。后来,我的兴趣开始转移,采集的老歌资料也丢失了。几十年之后,我连那些老歌的名称都忘记了,就记得其中有一首是《歌唱二小放牛郎》,旋律很动听,内容也很美。其歌词第一段是:“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支歌是方冰作的词,劫夫作的曲,我采集的并非原创,而只是在当地流行而已。

还有一件事是我的作业得到老师的肯定。我们在遵化“半工半读”,虽然看书学习的时间不多,但老师还是布置了一定的任务。记得有一次,老师布置一项作业,要大家写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大概是关于人民公社。我完成了这个作业,交上去了。恰好此时系里有一个领导(记得是李焕昌)来遵化进行视察,他看到我的作业,点头称好,认为写得不错。这件事情,对我颇有鼓舞,也增强了我日后从事学术研究的信心。原来,我写这篇文章时一开头引用了马克思的一句话,然后再论述具体问题,进行分析,最后证明马克思观点的正确性。这正好符合当年写作各种理论文章的文风。

大学最后一年的专业学习

1959年2月下旬,我们下乡“半工半读”的学生都回到学校,开始学习专业课程。这次返校,我们没有再去城内的海运仓,因为那里已经被北京中医学院占了。于是,我们系被安排在西郊的校园里,这里是人民大学的本部,里面有很大的操场。人民大学的西郊校园,占地面积相当大,校园东部有一座三层大楼,既作为教学楼,也作为办公楼,里面的房间很多。大楼外面的东南角有两棵大松树,这里实际上是当年人民大学的标志,许多人都在大楼前的大松树下照相留念。我们系的学生宿舍被安排在校园西部的南五楼和六处,前者是五个简易的二层楼,后者是分为几排的一大片平房。学校里的房子大部分是平房,我们的系办公室、党总支办公室都在简易平房里,连校医院、许多上课的教室也是简易平房,甚至当年的图书馆也只是一个高屋顶的平房。我们“马七班”的男生宿舍就在南二楼。我住在南二楼楼下东边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有5个床位,但住了7个人,其中两个床位放着双层床,我依然是睡双层床的上铺。这一次,我没有和别班的同学合住,房间里7个人都是同班同学。这样的集体宿舍,由于人员较多,学习环境比较差,所以大家常去图书馆阅览室看书学习。集体宿舍的同学之间,也容易发生矛盾。记得有一天深夜,我在宿舍上铺睡觉时突然被惊醒,发现另一上铺的王桂森同学在打呼噜,声音很大,连续不断,使我无法入睡,气愤之下,我便把枕头边的一本书扔了过去。结果,王桂森大声叫唤起来,可能是我扔去的书碰了他的眼睛。这下把全屋的同学都吵醒了。事后,我为此在党组织生活会上受到严厉批评。

 

王正泉,摄于1959年2月

我们当时的专业课程,主要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并以苏联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为教材。老师讲课的内容,是从空想社会主义开始,接着讲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巴黎公社革命、第二国际、十月革命、列宁主义、斯大林时代,直到赫鲁晓夫上台。根据老师的要求,我们仔细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的许多经典著作。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很多,现在还记得的有张世昌、杨光远、林岐瑞、纪念、林桂馨、高鲲、洪肇龙等。前面四个是老教师,后面三个是年轻教师。在我的印象中,林岐瑞老师的讲课水平最高,他讲的内容和分析往往有新的思路和方法,对同学们很有启发,令人敬佩。令人遗憾的是,像刘佩弦、高放、许征帆等高水平的老师,从未给我们上过课。

还应提到,就在我们学习专业课程的时候,中苏关系开始恶化。中苏两党的分歧,是从苏共二十大开始的,我们党对赫鲁晓夫批判斯大林的“秘密报告”有不同意见,一方面认为这是“揭了盖子”,另一方面又认为这是“捅了娄子”。中苏两党的分歧,起先局限于内部争论,后来逐步发展到公开论战。1960年,我国《红旗》杂志编辑部发表的著名文章《列宁主义万岁》,实际上就是针对苏共的。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学习专业课程必然要联系实际,增加“反修防修”的内容,同时要求对照检查自己的思想,提高自己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决不能在这方面发表违背中央精神的意见和观点。

在大学四年级的第一学期,系领导还安排我们专业的各个班分头做《列宁全集》的注释工作,分配给“马七班”的究竟是《列宁全集》的哪一卷,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要求我们通读这一卷《列宁全集》,从中找出需要加以注释的名词和典故,再广泛搜集材料,对这些名词和典故进行注释。做这项工作,显然有利于我们今后更好地阅读经典著作。还记得,我对班里的这项工作负有一定的责任。团支部书记我早就不当了,但我从1959年开始当了一个时期的学习班长,至于当到什么时候,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了。我负责把大家找出来的那些需要加以注释的名词和典故汇总起来,交了上去,同时又具体分配给各位同学,请他们搜集材料并加以注释。后来,我再把大家所作的注释上交给系里。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我现在也记不清了。

我们大学四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是1960年上半年,这时候,大家面临毕业分配问题。当时国家对大学毕业生实行计划分配,由学校和教育部门根据全国各地的需要,把毕业生分配出去。我们虽然只是本科毕业,但在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被直接分配到各省市的高等院校担任理论教师,也有人被分配到党政机关工作。当然,学校事先也要求每个毕业生填报志愿,说明自己希望到哪个省市去工作,但最后的分配即使不符合个人填报的志愿,毕业生也必须服从分配。当时根本没有自己寻找工作和选择职业这一说。还记得,我当时填报的第一志愿是留在北京,第二志愿是去上海工作。我考虑,留在北京最好,这里条件最好,实在不行就去上海工作。我对上海比较熟悉,那是我的出生地,我父亲在上海工作了许多年,我哥哥当时也在上海工作。正在同学们等待毕业分配揭晓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和党支部书记杨增和、党支部组织委员郑效振、党支部宣传委员王朝文等几个同学突然得到通知,让我们提前两个月毕业,留校任教。我们班的周兴健也提前毕业并留校,他被调到学校团委会担任组织部长。应该说,我之所以能够提前毕业和留校任教,显然要感谢党支部的推荐,否则,此事决无可能。我想,我在学校学习认真,成绩较好,政治表现也还可以,所以得到党支部的推荐。后来,我们班还有于云志等同学留校任教。那时,全系三百多名毕业生,先后有好几十个人留校任教或工作,这说明我们这个系准备大发展,要大力扩充教师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