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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求索--王正泉回忆录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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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民大学前期的工作和活动

从1960年到1972年,是我在中国人民大学工作的前期。在这些年中,我虽然做了一些教学和研究工作,但大部分时间是参加各种活动,例如参加劳动和去农村参加“四清”等。特别是后来,我又参加“文化大革命”和去“五七干校”劳动。整个过程复杂多变,跌宕起伏。

最早四年的教学与研究

我是在1960年5月提前毕业留校任教的。刚一开始工作,学校就派我到中央党校去参加一项编书工作。当时,中苏分歧日益严重,即将面临公开论战。1959年底,苏共中央领导人库西宁主编出版了一本《马克思列宁主义(教科书)》,中国有关方面认为这本书存在严重错误,因此决定成立一个写作班子,准备出版著作或写文章对它进行批判。参加这个写作班子的有中央党校、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大学等单位的一批教职员工。中央党校的人由江流率领,他也是整个写作班子的领导人。人民大学的人由我们系的主任田野率领,其中有我一个。北京大学的人由赵宝熙率领,其中有张汉清、王玖芳,还有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王坤。江流、田野、赵宝熙等人都是各自单位的领导,工作很忙,因此除了参加全体会议和重要问题的讨论外,他们一般都不来。而我和王坤等年轻人,则是全力以赴,吃住都在中央党校。我们所住的地方,是中央党校在院外的一栋楼,斜对着颐和园东大门。我们住在这栋楼的二层,中央党校马列主义教研室的资料室就在这栋楼的一层。平时,我们也参加中央党校的一些活动,曾多次去中央党校院里的一个大会堂听传达报告,了解中央精神。这时候,有一件事记忆深刻,那就是我在立人中学的初中同学、后来考入军事干部学校的吴荣生突然从沈阳到北京出差,专门来中央党校看我。两人久别重逢,异常欣喜,彼此畅谈分别几年来的情况。吴荣生当时在沈阳飞机制造厂工作,是该厂的优秀科技人员,我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在此前后一直保持通信联系,时间长达十年左右。

我们在中央党校的编书工作,一开始主要是收集材料,经常去楼下的资料室查找资料。当时的资料室主任是齐馨,她工作勤奋,积极热情,态度和蔼,平易近人。半年之后,可能是形势有所变化,这个写作班子解散了,编书之事也就不了了之,大家都各自回到原来单位。尽管参加这一工作未取得明显成果,但我却有幸在这里见到了一些名人。江流后来成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副院长,赵宝熙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著名教授,齐馨是中央领导人习仲勋的夫人。这里顺便说一下,王坤是蒙族人,他和我的关系很好,以后几年还经常有联系。不久,他调到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市工作,和妻子团聚。可惜的是,他早早就因肝癌去世了,年仅四十余岁。

回到人民大学以后,马列主义基础系把我分配到政治学教研室工作,让我好好备课,准备以后给学生上课。当时,国家正处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粮食供应十分紧张,城市职工和居民都实行定量制,控制口粮,强调要用“瓜菜代(替)”。我们学校许多身体壮实的年轻人,就因为吃不饱饭而得了浮肿病。还好,我没有得浮肿病。我的粮食定量是每月28斤,属于较低的一等,但我个子不高,身材较瘦,饭量并不大。当然,我每次在食堂吃饭都要计算一下,看买什么品种划算,要付几两粮票,不敢吃得太饱,差不多就行了。记得有一次去农村,我在公社食堂吃饭,那里的主食要付粮票,但煮熟了的胡萝卜可以随便吃。我就按习惯吃了一点主食,然后盛几碗胡萝卜吃,觉得特别舒畅和过瘾,至今记忆犹新。

我大学毕业后,由于过去工作过5年,所以每月领取工资62元。有些同学毕业后的工资每月有78元,但其他许多同学(尤其是应届高中生考上大学的同学)每月只有56元。所以,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时的物价很低,一根冰棍才3分钱或5分钱,1斤排骨或带鱼才3角6分钱。我还记得,我住在“东风二楼”三层21号,那是两人一间的教工集体宿舍,我和同年同系毕业的陈仁庚在一起住了好几年。“东风二楼”是一个简易的筒子楼,水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许多单身教职员工就住在这个楼里,也有年轻夫妻带着小孩住在这个楼里,一家子一个房间。学校每月扣我的房租、家具租用费和水电费很少,合起来也只是1.6元。所以,我从此每月给农村老家寄20元钱,因为父亲生活困难,把我们养大很不容易。1963年夏天,我还把父亲接来北京游玩。他刚来我这里,就在公用水房用凉水洗头,结果受凉感冒了,好在并不严重。后来我带父亲去参观了天安门和故宫,还游览了颐和园等名胜古迹,只是没有去八达岭长城和十三陵“地下宫殿”。这是我父亲唯一一次来北京。当时,我的生活非常简朴,不怎么买新衣服,除了伙食费,也就是买书花的钱比较多一些,反正我留下的40元钱足够自己花了。记得当时我没有手表,觉得很不方便,可是看到商店里的手表很贵,我又舍不得花钱买。毕业三年后,我才狠了狠心,去王府井百货大楼买了一块从苏联进口的“基洛夫”牌手表,花了九十多元钱。这可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收入呀!在此前后,我又重新配了眼镜,因为我的近视眼已经发展到600度了。不过还好,我的近视眼后来没有进一步发展,这副近视眼镜一直使用到我进入老年阶段。

还记得,那时候学校安排的活动比较多。例如,我们年轻教师要进行军训,学习军事知识,定期参加跑步、体操等训练活动,我还参加过当年人民大学修挖“游泳池”的劳动。每年夏天麦收季节,我们要去农村参加劳动,帮助农民收割麦子。这种劳动比较艰苦,又热又累,经常搞得满身大汗,疲劳不堪。学校还组织“忆苦思甜”活动,请人在大会上作“忆苦思甜”报告,让大家吃窝头和咸菜充饥。

最早四年的教学与研究

从1963年开始,我就根据学校的安排,给档案系等外系学生讲课。我主要是讲政治学课程中的“农民问题”和“统一战线问题”两个专题。应该说,我算是毕业后走上讲台比较早的年轻教师。当时我住在西郊人民大学校园里,每次讲课要从西郊坐车赶到城内“铁一号”,路途比较远,花的时间比较多,但这也没有办法。一开始上课,看到教室里几十个学生都抬头瞪眼看着我,心里比较紧张。但是稍微沉思一下,觉得他们还是刚进学校的大学生,我在政治学方面的知识要比他们高得多,也就不胆怯了,于是理直气壮地讲起课来。课间,有学生向我提问,我也能平静地进行解答。总之,我这一年多的讲课过程比较平稳,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苏东欧研究所并参加农村“四清”

1964年7月,人民大学成立苏联东欧研究所,我和刘艺文、宫振春、安维华等人从马列主义基础系转到这个研究所工作。该研究所是根据中央的决定创建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对苏联和东欧国家的研究。当时,人民大学还创建了马列主义研究所,这就是所谓“一所”,我们研究所是“二所”,此外还有一个“三所”,即学校原来就有的“文字改革研究所”,只有很少几个人。学校把这三个研究所组合在一起,成立一个党总支,进行统一领导,统一安排活动。当时,大家笼统地称之为“研究所”。

学校对苏联东欧研究所很重视。我们最早的所长是由副校长黄松龄兼任的,不久又换成由副校长孙泱兼任。孙泱曾做过国家领导人朱德的秘书,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副所长有经济系主任宋涛(兼)、韩铭立(来自法律系)和樊亢(女,来自经济系)。实际上,我们研究所的日常工作都由韩铭立领导。所内的组织机构,有苏联政法研究室、苏联经济研究室、波兰研究室、南斯拉夫研究室(室主任李加恩)、图书资料室(室主任乔增锐)和办公室,总共六个科室。全所人员有三十多人,其中有多名外语水平相当高的人。我在苏联政法研究室工作,这个研究室一部分人来自马列主义基础系,一部分人来自法律系。关怀是研究室的主任,他和王益英、张正钊都来自法律系,刘艺文是研究室的副主任,我们研究室后来还增加了新毕业的学生张子仲和姚洪芳。苏联经济研究室主任由樊亢兼任,此外还有朱培兴、陈源、江春泽等人,后来又增加了周新城、王德根、金泉源等人,我和他们都比较熟悉。我们苏联东欧研究所的任务,主要是从战略上配合国际斗争的需要,参加反对现代修正主义的斗争,系统地收集和整理有关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材料,并着手进行研究。然而,这个研究所刚成立不久,各种准备尚未就绪,研究工作刚要开始,学校就把我们全所人员集体派往农村,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去了。从1964年10月到1965年6月,我们就在湖南省湘潭县参加农村“四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