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2月3日,哥哥王玉泉、嫂嫂余惠德 摄于上海
我的同父异母妹妹叫王亚仙,出生于1952年12月17日,比我小十七八岁,她出生时我已经离开家参加工作。后来,父亲把王典桥的房产转让给了王春耕家,得到一些补贴,自己便在一里多路外的地方盖了一所茅屋。那个地方叫“草屋里”,也就是我堂叔阿大、保大和三大居住的地方。我父亲盖茅屋基本上是自力更生,屋里屋外的墙都是用自己做的土坯垒起来的,上面的屋梁是用毛竹架的,再在上面铺上稻草挡风雨。这样的茅屋肯定不结实,所以几年以后,这个茅屋又进行加固改造,土坯墙改砖墙。王亚仙小时候只上过小学,连初中都没上。父亲的意思是,让她在家种地吧,反正两个儿子已经出去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不行。后来,王亚仙成年后同远处一个村子的复员军人朱小龙结婚,他们就住在我们家里,照顾两位老人生活。在我们农村,这就是所谓“招女婿”。我父亲去世后,朱小龙和王亚仙又对茅屋进行了改造,甚至用上钢筋、水泥等建筑材料,把它改造成为一个两层小楼。他们膝下有两个女儿,现在都已经自立,也都住在老家附近。
我的兄弟姐妹
这里再说说父亲的教育思想。父亲青壮年时脾气暴躁,对孩子很严厉,有时还动手打家里人。作为孩子,我们从来不敢违背和顶撞父亲,一般都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每当有客人在我家吃饭,我们孩子一般都不上饭桌,有时即使被叫上了饭桌,也不敢伸手夹菜,只是等着大人给自己夹菜。但是,我的“严父”很重视培养孩子,积极鼓励孩子上学。那时候,家乡当地的农民一般只让孩子上小学和初中,不愿让孩子继续深造,以防孩子文化水平高了,离开老家,走向他方,家里无人传宗接代。有的人家甚至在男孩子十六七岁时就弄一个小媳妇到家里,让他们早早结婚生子,以防发生其他变故。我父亲可不一样,他在上海工作多年,见识面广,深知没有文化只能干体力活,很苦很累,而文化水平高了,可以“坐办公室”,不苦不累,工资还高。所以,父亲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为脑力劳动者,让孩子继续上学深造。父亲的这种思想境界,对我们孩子起了很大的影响。这里顺便说一下,我后来有幸考上大学,这与我父亲的影响有一定的关系。实际上,我是王典桥(也许还是附近几个村子)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而且是首都北京的大学生。1989年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无锡名人辞典》把我列为当代在外地工作的两千个无锡籍专家学者之一(见第775页王正泉简介)。1996年南海出版公司编印的《无锡名人辞典》又把我编入1.2万个无锡籍专家学者之列(见第59页王正泉简介)。
中小学校的普通学生
我出生在繁华的都市上海,具体地址就在杨浦区,靠近提篮桥,但我3岁以后就回到简单朴实的农村老家。我的童年遭遇许多苦难,在此期间也有欢乐。我的小学生活很一般,没有什么突出的事情,但也有一些值得回忆的片断。
童年的苦难与欢乐
我年幼时,遭遇过许多苦难。最大的苦难是我4岁丧母,失去母爱。这是人生最大的不幸。还有,我年幼时得过淋巴炎,左面脖子上发炎,烂了一大块,经久不愈。当时农村医疗条件很差,我得淋巴炎根本没去找医生看,几个月以后,那个地方自然愈合,成了一个大疤。我长大以后,脖子始终有点向右歪,被人笑话。这个大疤一直陪伴我身,至今犹在。此外,我年幼时种“牛痘”预防出天花,结果种的“牛痘”烂了起来,左上胳膊留下一个大疤。特别是,我小时候还得过疟疾,每三天发高烧一次,浑身发抖,只得盖上被子,卧床休息两个小时。这个病一直延续了一年左右,后来也是自然痊愈的。这个病在我们农村叫“三日头”,现在要医治其实很简单,有特效药,但当时我们农村从不把这个“三日头”看作疾病,得这种病的人比较多,但谁也不去治,让它自然痊愈。我记得,邠泉和玉泉两位哥哥也得过这种病。我还记得,在我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几乎每年冬天双脚都生冻疮,因为没有穿棉鞋,结果两个脚后跟都红肿起来,走路都痛,到春天才得以消肿。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我们村子里的许多孩子每年冬天都会生这样的冻疮。
我老家比较贫穷,因为孩子多,负担重,平时生活都省吃俭用,很少能吃到肉和鱼。我清楚地记得,我在胡埭镇上小学五年级时,第一次在街上买了一根油条,当时吃得很高兴,觉得味道好极了,这说明我11岁以前还从未吃到过油条。但在村子里,我们家还不是最贫穷的,最穷的人往往是给别人做“长工”的。我家里有八九亩地,大部分是水田,可以种稻子,出产大米和小麦。由于我父亲大部分时间是在上海工作,老家的田地没有劳动力耕种,所以出租给了别人。解放后进行土地改革时,我家被划为“小土地出租户”。实际上,我们家相当于下中农,还不够中农水平。
我小时候也有快乐的事情。
一是去抓青蛙。把一根硬铁丝分成几个叉,绑在一根竹竿头上。我有空就拿着这个工具去河边巡逻,看到有青蛙,就把青蛙叉住,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每次出行,如果叉到几只青蛙,就可以带回家做菜吃,改善生活。有一次,我竟然用这个叉子在河里叉到一条不大不小的黑鱼,我十分高兴,拿回家炖着吃了。当时,我抓青蛙要沿着河岸到处走,仔细巡逻观察。我知道,是家旦村北面的河岸青蛙多,但是不大敢去,因为那里有一个“孤坟坛”。这个“孤坟坛”过去埋有许多棺材和尸骨,一到晚上(尤其是夏天的夜里)都会出现“鬼火”(就是磷火),这对小孩来说简直是恐怖之极。所以,即使白天我也很少去那里。
二是学游泳。王典桥的东面和南面都有河道,在东南方向汇合,形成一个较大的水面。我小时候,每到夏天,就和同村的男孩子们一起去学游泳。那时候,孩子们下水都是光着身子,一丝不挂,把衣服放在岸上,根本没有“游泳衣”一说。我好久好久没能学会游泳技术,只能在浅水的地方玩。后来有一次,我突然掉进旁边的深水处,吓得连忙呼救,自己七手八脚地乱划一通。附近的大孩子赶忙来救我,等他们来到近处,我突然一下子冲到了浅水处。来救我的大孩子说:“原来你会游!”我定下心来,仔细捉摸一下,终于开了窍,悟出了游泳的技巧。从此以后,我就变得会游泳了。不过,当时我们的游泳都是“狗爬式”,姿势都不标准,反正掉在深水里淹不死就行。后来,我经常用侧游的姿势游泳。
三是跳绳。村里的孩子喜欢一起跳绳,用一根粗草绳子,两头有人举着荡起来,几个孩子在中间一上一下地跳,这也很有乐趣。还有就是“踢毽子”,我也会踢,也喜欢踢。毽子是自己用铜钱和鸡毛做成的,当时铜钱有的是,鸡毛在农村也很容易找到,谁家杀鸡就有鸡毛,没人杀鸡还可以抓一只活鸡来拔它的毛。
我童年时期最欢乐的事,就是和玉泉哥等去雪堰桥姨妈家做客。从王典桥到雪堰桥,要走7里路,沿途有不少村子,我们边走边玩。姨妈家在雪堰桥东街,西街和东街之间是一条大河,河的上面由一座一级一级的大石板桥连接起来。我们每次去,姨妈都准备了好菜好饭款待我们。我们还可以到街上去玩,东看看,西望望,很有意思。有时,姨妈还托人免票把我们带进镇上的一个剧院看戏。那时候舞台上演的戏,大都是所谓“滩簧”,也就是无锡的地方戏“锡剧”,其中的说白和唱腔,具有浓厚的无锡地方色彩,颇受当地群众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