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我的故事--金维克回忆录 第18节

点击:

当时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任何材料都非常紧张,包括电池。甲电是供给灯丝用的,用两节“常备”牌一号电池并联就够了;乙电却要用67.5伏的积层电池,当时属于紧俏物资。还是黄懋广老师四处“磕头”,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块。

记得暑假的一天,我和田文生一同乘坐无轨电车。当时天气很热,我们都穿着短裤。我的书包里带了一块67.5伏的积层电池,便突发了一个怪念头,故意把电池的两极在田文生汗湿的大腿上按了一下,电得他一声怪叫,弄得满车的人都回头看,不知是怎么回事。如果当时皮肤是干燥的,67.5伏对人体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潮湿的皮肤就大不一样了。他急了,非让我在自己的腿上也试一下,尝尝挨电的滋味。但直到下车,我也没让他的报复成功。

训练是非常有趣的,每次都要派出两三个同学,分别背着“八一”电台(大概有20公斤呢),朝不同方向跑出一两公里,找地方隐蔽起来,在约定的时间按照约定的频率依次开机,每间隔一分钟就呼叫10秒钟。我们测向队员就能听到“我是一号,我是一号……”,“我是二号,我是二号……”然后按照测向机指示的方向去寻找。等到距离很近了,如果正赶上这个电台呼叫,甚至摘下耳机都能听到“狐狸”的叫声。当时六十六中学还有一个同学,虽不是测向组的成员,却在暑假里每天跟着我们活动,心甘情愿地给我们当“狐狸”。

测向活动要计算时间,也就是在电台不呼叫时应该关机,以节省电池。因此每次我都要借用父亲或母亲的手表。

由于周教练所在的中央无线电俱乐部在天坛公园里,因此大多数训练的场地就选在天坛。我们平时还要练习越野跑,爬树,翻墙……记得最困难的是翻越天坛公园里的墙,不仅高(大概有3米多到4米吧),而且墙上面还有一个“屋顶”,所以只能找个“屋顶”残缺的墙角才能成功。当然这种攀爬也会造成城墙的进一步损坏,但我们当时都还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

有时我们也到城外去训练,当时天坛南墙外就算郊区了,还是一片广阔的农田。有一次我找完三个“狐狸”,正筋疲力尽地往回走,在穿过一个村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路中央蹲着一条黄黑色的大狗,正“犬视眈眈”地瞪着我,两只黄绿色的小眼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嘴里发出低沉的威胁之声。说实话,我以前还从未见过这么大、模样这么凶的狗,立刻觉得腿肚子一阵发紧,疲劳也随之一扫而光,没有来得及多想便掉头飞奔。只听这个畜生“呜”地哼了一声,撒开四爪便紧追而来,那场面绝不亚于电影中的警犬追击逃犯。我一口气跑出二三百米,直到听不见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了才敢放慢脚步。回头一看,原来那狗早已停了下来,蹲在村口悠然地目送我远去。

痴迷一生的业余爱好

我敢肯定,这是我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如果当时有秒表,至少能打破北京市中学生的中长跑纪录。

我和田文生参加过两次北京市举办的测向比赛。第一次的比赛地点在天坛东门外到永定门外一带,我取得了第二名,田文生没有得名次;第二次在景山和北海公园,田文生得了第三名,我没有名次。

说起第二次失败的比赛,简直令我终身惭愧。出发地点在景山北边的北京市少年宫,第一个电台在景山南山坡上,第二个在北海东岸。根据测向机判断,第三个在东边,应该也在景山里。可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鬼使神差地认定还在北海公园里。在关键时刻不相信测向机而迷信自己的直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在北海里瞎转,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出发点。根据规定,超时是没有成绩的。

我在宣武区少年之家一直“混”到高三寒假。

还须说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时国家还很穷,但所有这些活动都不收学生一分钱。专业队的运动员到少年之家来讲课、辅导,也完全是尽义务,没有任何报酬。

高中毕业后我被派出国留学,一年后田文生被吸收进北京市航模队搞无线电遥控,当了专业运动员,圆了他搞专业的梦。其实,按照他的学习成绩,考个大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惜他不久就因脑瘤且抢救不及而英年早逝。我在法国听到消息不禁痛哭失声。

不过,对无线电的喜好却陪伴了我的一生。我在留学时还让父母将订阅的《无线电》杂志按月寄到法国。

1967年,由于一些外国在中国的留学生也跟着中国学生一起“造反”,中国政府决定将全部外国留学生遣送回国,同时召回在国外的全体中国学生。于是我们便于这一年的2月回国了。

最初的狂热过后,便是长久的无聊与无奈。既当不成“造反派”,也不愿当“保皇派”,于是只好去当“逍遥派”。当时的逍遥派的特征就是大搞“三线建设”——女同学织毛线,男同学玩无线电,不分男女都去割扁桃腺。

于是我便重新拾起了无线电的爱好。

1968年,半导体已经开始普及,但商店里卖的零件依然很贵,一支正品三极管要六七块钱。母亲单位有人有“路子”,能从北京电子管厂买处理品管子,当时一套4支管子(一支高频管,3支低频管)只要两块钱,正好够做一台四管收音机。处理管中也有质量不错的,但代买管子的人先把所有的管子都测试了一下,自己留下质量好的,再把放大倍数低的、穿透电流大的转手给别人。所以到我手里的管子都不怎么好。

当时在公园里最“牛”的人,就是手里攥着一个用肥皂盒做的两管半导体(一级来复式再生检波,一级功率放大),虽然输出功率绝对不超过20毫瓦,但总能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说实话,两个晶体管能出这样的效果,起码说明所用的零件质量都算不错。

我做的四管再生式收音机曾被弟弟插队时带到内蒙古哲里木盟,但那里远离城市,收听效果极差,弟弟很不满意。

记得我做过单管、两管、四管的再生式收音机,后来(1970年以后)还做过6管超外差式收音机、用集成电路的功率放大器、带电唱盘的落地式收音机、用单结晶体管的延时继电器、可控硅调速器、有线对讲机等等。我还把家里一台9英寸黑白电视机“大卸八块”,换机壳、换显像管,改成了12英寸的。

当时玩半导体真是入迷,经常一弄就到半夜。调试时突然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才发现已经到了凌晨1点,所有的中波电台都停止播音了。

至于帮别人修理收音机、录音机、电视机、录像机、电冰箱、洗衣机等等,则无论我在哪个单位都是家常便饭了。

在房山县当中学教师时,我也是个不错的业余电工。记得有三件值得回忆的事。一件是公社兽医站的头儿来找我,说现在推行用针灸给骡马治病,要用一种电针灸仪,外面买的很贵,问我能不能帮助做一个。我让他从别的单位借来一个,拆开画出线路图,发现其结构非常简单,仅仅是一个晶体管脉冲振荡器。于是买来零件(晶体管用3AX81B,振荡线圈用普通晶体管收音机中的推挽输出变压器),还用一个氖管作为输出指示(当时还没有后来用途广泛的发光二极管),做成后效果很棒,丝毫不比买来的逊色,成本却只有后者的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