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日子到了,到北京的航班基本恢复正常。于是我们在6月17日仍乘中国民航的飞机回京。临行前,我按岳家俊的指示到银行将所有的日元(包括支票)全部兑换成美元带回来,后来日元暴涨,实际上我们亏了不少,这是后话。
与来时不同的是,能乘坐四百多人的波音747换成只有一百多个座位的波音737,即使这样,整架飞机也只有二十多名旅客,空中小姐也都坐在座椅上聊天。一等舱空无一人,我们到一等舱就坐也没有人管,飞机上的饭也充分供应,空姐说随便吃,吃多少都有。
回到北京后,马上就有中国科协机关党委的人来分别找我们,问我们在日本看没看报纸和电视,我们访问团的成员,特别是岳家俊,对日本人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涉及“六四”事件的内容。在找我时我说基本上没看报纸和电视,因为报纸看不懂,电视要收费。岳家俊也没有说过什么出格的话,无非是双方合作等问题。
后来,老岳还是因为“六四”事件被停职审查,其原因大概是他在出国之前就组织过出版社的人到天安门去声援过,他自己也去了,还给学生送过矿泉水。他还曾在一个什么会上有过比较激烈的表态。老岳被停职后,一直怀疑我们访问团中出了“叛徒”,还不知为何无端怀疑到我,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但是这件事又根本没办法解释,弄得我很不痛快。
后来我才知道,王德珍就是在我走的那天做了手术,手术基本顺利,当时他们怕我出差时惦记而没有告诉我。而且在6月4日清晨,妻子葛金凤还把一盆鸡汤装在保温桶里,骑车送到北大医院。她只觉得路上几乎空无一人,见到几辆被烧毁的汽车,不禁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到了医院才知道凌晨发生的事情,结果回来时倒是一路心惊胆颤,两腿发软,几乎骑不动车。
英国、意大利之行(一)
1996年,在我任常务副总编期间,我们和英国奥比斯(Orbis)出版社进行过一次合作。此前这家出版社和光明日报出版社合作出版了一套《恐龙》,发行情况非常好。但他们后来的合作中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分歧,于是转向寻求与我们合作新的项目。介绍人是隶属光明日报的“麦肯·光明广告公司”,具体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叫陈南新,英文名叫David,英语说得非常好,职务是“经理”,在我们和英国人的合作中一直担任翻译。
第一次来我社联系的是一位奥比斯出版公司的经理,叫斯蒂夫(Steve),瘦、高,略秃顶。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很眼熟,仔细一琢磨,原来他长得特别像美国电视连续剧《神探亨特》中的男主角。后来斯蒂夫改任顾问,代表该社与我们联系的换成一位叫特娜·劳娜的小姐。劳娜(Lorna)的职务是“中国市场总监”,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不算很高但比较瘦,一头棕黄色的短发,长得不算漂亮,平时也不很注意修饰,经常穿的一件外衣还有些皱皱巴巴,像被骆驼嚼过似的。在一年多的合作中,该社还陆续有总经理西蒙(Simon)、财务总监、生产部总监、编辑部总监等多人来访。
科普出版社、英国奥比斯公司及《世界飞机丛书》译者的一次会议后。(1996年冬)
左起:陈南新(翻译)、贝薇(英)、罗伯特(英)、劳娜(英)、我、
王钟强(译者)、胡萍(总编室主任)、朱守信(译者)、魏××(译者)、小杨(翻译)
其实我一拿起笔就后悔了!本来就不会写毛笔字,偏选择了用毛笔
在《世界飞机丛书》的合作协议上签字,不知是哪根筋出了毛病(1996年12月19日下午)
与英国奥比斯出版公司代表简·麦克纳马拉(右)交换合作协议文本(1996年12月19日下午)
第二年,即1997年7月上旬,我接受西蒙的邀请,到英国访问。由于奥比斯是一个家族控股国际集团DeAgostini的下属分公司,其总部设在意大利的米兰,因此这次访问还包括去一趟意大利。
在此之前,大约在3月份前后,社长金涛曾准备让我代表科普出版社去新加坡参加书展,我一是已经知道英国人准备给我发邀请函,二是觉得新加坡简直和我们南方的一些大城市没有多大区别,根本就没有“出国”的感觉,就婉言推掉了那次出国的机会。
为了我的这次出访,西蒙还特意来京了解我的要求。他问得非常仔细,比如乘坐飞机想坐英航的还是中航的?住的旅馆是喜欢现代的还是传统风格的?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对参观游览有什么考虑等等。我不假思索地说:“乘英航,吃西餐。”至于游览,西蒙提出两处,一是格林尼治天文台,二是莎士比亚故居,我都同意。在陈南新的鼓动下,我提出希望能到苏格兰首府爱丁堡看看,对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次西蒙的来访,至少说明他们对这次访问非常重视。特别要说明的是,这次访问的全部费用都由英国方面负担,这在我们出版社是史无前例的。
行前一个星期,陈南新接到英国发来的传真,让他到位于建国门的英航驻京办事处取了两张机票。
走的那天早上,女儿彤彤说她没有到过机场,于是就一起打了出租车前往,算是给我送行。在机场,陈南新陪她到楼上楼下看了个遍,然后我让她自己坐民航班车回家。
我和陈南新在办理登机手续时还有一个插曲,就是当我们在柜台前排队时,突然过来一个穿着英航制服的中国人,问清我们的名字后说我们不用排队,因为我们所持的是公务舱机票。陈南新说他当初也没弄清楚机票的档次。
公务舱位于波音747的前端,座位比较宽大,座位之间的距离也明显大于经济舱,每个座椅的扶手上还有一个大约6英寸的液晶电视机。就坐后,每人发了一包纪念品,包括一个洗漱用品包、一个睡觉用的眼罩和一双拖鞋。我好奇地问起机票的价格,英国空姐(似乎应叫“空婶”,约50岁开外,满脸大褶子)说她不清楚,问这个问题是否对我很重要。我说倒没什么重要,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几分钟后“空婶”回来说问过机长,公务舱的单程票价是1.9万人民币。我算了一下,大概是经济舱票价的三倍。说实话,为了在这八九个小时中稍微舒服一些就要多付出一万多元,真是不值。
英国、意大利之行(一)
经过8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抵达伦敦希思罗机场。出关时我才知道,我们单位给我办理的是一次入境签证,这样如果按原计划去一趟意大利就不能再回英国来了。
我们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发现在接客人的人群中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用英文写着我们俩的名字。一问才知道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奥比斯雇他举着牌子来接机并直接把我们送到一座四星级的希尔顿饭店。我不禁有些感慨于英国的服务业之发达,若是我们出版社遇到有客人来,特别是有“国际友人”来,早在几天前就要安排住宿、接待,什么人去机场,派什么车等等。人家多省事,给出租车公司打个电话就一切都齐活了,接完人后司机再去公司要钱结账。
饭店也是奥比斯先预订的房间,安顿下来后就接到西蒙的电话,说下班后来看望我们。天哪,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已经过了近20个小时,要在北京早该上床睡觉了,可是因为北京和伦敦有8个小时的时差,伦敦时间刚到下午5点(北京的凌晨2点)。我早已困得眼皮打架,恨不能马上钻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