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我已退休几年,应《气象知识》杂志之邀,我又到了一次长沙,是在湖南省气象局给他们的通讯员们上课。我讲的题目是“科普文章写作杂谈”,反响不错。
福建
1980年11月,我在现代化杂志当编辑,有一个福建漳州的超声波仪器厂要在我们杂志的封底刊登广告,我便和美术编辑傅万成一起出差。我们带的是“潘太克斯”(宾得)6×7专业相机,全套镜头,加上大型三脚架,十分笨重。由于当时没有从北京到厦门的直达列车,时间又分外紧迫,于是便登上了从北京途经上海到福州的列车。我们只买到了到上海的坐票(俗称“硬板儿”),准备到上海换车。因为查阅列车时刻表,知道从上海有一趟列车直达厦门。
车刚到天津,车厢里便挤得水泄不通,连上厕所都非常困难。一天一夜后临近上海,听到别人说,如果在上海下了车,根本就买不到车票,一个星期也不见得能走得了。我和老傅商议后决定直接坐到福州,到那儿后再想办法。后来才明白,这是一个相当“悲壮”的决定。于是,从北京上车算起,48小时后我们才拖着肿胀的双脚下了车。到出站口时主动向检票员“投案自首”说我们坐过了站。铁路工作人员一脸困惑:怎么你们过站过出1500公里来?经过解释才表示理解,给予我们宽大处理,只让补齐票款而没有罚钱。
我们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进了房间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于是通过电话与在厦门探家的蔡景良(原现代化杂志编辑)取得联系,得知已为我们在“鼓浪屿宾馆”订好了客房。
第二天早晨,我们乘上了长途客车,公路沿海岸延伸,好像总也走不到头。也许是南方人的个子矮,汽车坐位很挤。膝盖被前排座椅顶得生疼。8小时后抵达厦门,老蔡正在车站等候。
鼓浪屿是个面积不到1平方公里的小岛,和厦门市相隔大约有五六百米,靠轮渡往返。这里的轮渡很有趣,就是只有从厦门到鼓浪屿需要购票,返回时是不用买票的。原因很简单:凡是乘船回来的,反正不会有游泳过去的。一上鼓浪屿就发现,这里到处是坡路,因此整个岛上没有一辆车——没有汽车、没有摩托、没有自行车,甚至连手推车都没有。另外就是这里是中国著名的钢琴之乡,出了不少音乐家(如在“文革”中以钢琴协奏曲《黄河》出名的殷承宗等)。不到1万户居民,拥有钢琴数量却有几千台,每天傍晚,一座座两层小洋楼里就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鼓浪屿的最高处是著名的日光岩,海拔也不到100米,据说郑成功在这里阅过兵。登上日光岩,远处的金门岛若隐若现,直线距离大约1万米,据说如果天气晴朗,用普通望远镜就能看到那边山头上的青天白日旗。
“心潮逐浪高”。在厦门鼓浪屿海滨(1979年11月)
当时鼓浪屿宾馆的房价为每人每天6元,从窗口就能眺望大海。晚饭后我们到海边散步。望着碧波荡漾的海水,我顿时感到浑身痒了起来,很想下水畅游一番,被老傅苦苦劝阻。但是到了第二天终于按捺不住,便不听老傅的唠叨,脱掉衣服跳下海去。当时已进入冬季,海水浴场空无一人,其实水温还有十八九度,不算太冷,比北京夏天刚换了水的游泳池还要暖和些,我游得分外兴奋。畅游之后便夹着衣服从后门溜回宾馆,热水一冲,别提多爽了。从那天以后,我每晚必游一趟,后来老蔡还陪我下过一次海。
我和老傅还抽空去了一趟泉州,原因是临行前受中国科协声像中心委托,说泉州是马可·波罗离开中国时上船的港口,他们要拍摄一部有关的录像片却缺乏图像资料。我们到达泉州后,由于用一个登山背包背着摄影器材,一下车就被三轮车夫们围追堵截,认准了我们是勘探队的,非要拉我们到地质局去。我们好不容易才甩掉尾巴,直接找到了驻守泉州的海军部队,说明情况后得到大力支持。部队首长专门派了一艘汽艇送我们到海上拍摄泉州港。我们还在泉州博物馆里见到了前几年考古发现的船体残骸,据说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木船。
我们从厦门到漳州也是坐长途汽车,比较顺利地找到了那家仪器厂。
广告拍得很一般,毫无创意可言,后来刊登在杂志的封底上。另外就是领教了当地的功夫茶:比酒盅还小的茶杯,比汤药还苦的茶汁,但喝进嗓子却先苦后甜,暑气顿消。
返回厦门后老蔡陪我们逛街,还一下子买了十六七斤香蕉,让我们俩都吃了个“肚歪”。在此之前我从未吃过那么好那么甜而且那么便宜的香蕉。
回来时我们三人同行,坐火车到上海,在老蔡的叔伯哥哥(蔡景洋)家受到款待,而且还给我们预先买好了返京的卧铺车票。
桂林
大概在1985年,我在声像编辑室当主任时到桂林出了一趟差。当时在那里举行一个声像制品订货会,是谁主办的早已忘记了。我到达后才知道还要交“入场费”数千元。考虑到当时主要的产品都是音乐录音带,而我们出版的科普作品不会有多大销路,经电话请示社里后决定不进会场。
人称“桂林山水甲天下”,但我还要接上一句:“桂林市容脏乱差。”破旧的公共汽车一过,半条街都爆起尘土,从后面看,公共汽车整个被淹没在尘埃之中。不知这种景象后来是否有所改善。但桂林的米粉很好吃,有连汤带水的,也有干炒的。记得当时到处都挂着牌子:正宗马肉米粉。我只知道有的地方爱吃驴肉,还真没见过大张旗鼓地宣传吃马肉的。我犹豫了几次终未敢吃。
我做了一些市场调查,顺便自费游览了市内的七星岩和芦笛岩。桂林的“岩”其实应该是岩洞的意思,都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洞中暗河潺潺,五颜六色的石钟乳和石笋鬼斧神工。记得当时的票价也不贵,好像每处只要一两块钱。另外就是乘船游览了漓江和阳朔。记得当时的票价是16元,还包括中午在船上的一顿午餐。游船从桂林顺流而下,一路上山清水秀,景色如画,半天到达阳朔,下午再乘大轿车返回桂林。
漓江山水如画(大约是1985年)
“阳朔山水甲桂林”,此话不虚。但街头兜售的旅游纪念品中却有一物令我大惑不解,那是一些用深红色硬木精雕细刻而成的、油漆得光彩夺目的小棺材!大的长约20厘米,小的也有十几厘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敲一敲当当作响。我虽不迷信,但也不敢想象有人会将此等丧气之物当做工艺品陈列在案头。问及缘由,小贩却一脸不屑地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嘛!”意思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
当时车票十分难买,我在旅馆订票,等了两天还买不到,便找到民航售票处,出示了现代化杂志的记者证,当时记者证在外地还很管用,得到答复是下午可以去取票。但下午我就拿到了返京的卧铺票,于是又赶紧通知民航订票取消。
广州和深圳
1985年我在声像室当主任,当时考虑引进一些香港电视片,就在第二年春节前到深圳去了一趟。
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我们出版社就在深圳开办了一家公司,名曰“深圳东方科技服务公司”,先买了一栋6层宿舍楼的一个单元,共18套房子,后来又在深南中路上买了一座写字楼的一层,有700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