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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金维克回忆录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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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家公司却什么也没有做好,开始时卖“838计算器”,后来又卖录音带、卖折叠伞,人员换了好几拨,其他单位在深圳办的公司早做成了大买卖,我们这个公司却是“罐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儿”(“抽抽儿”是北京话“缩小”的意思),总是“经营不善,上当受骗”,“学费”交了不知多少,就是总也毕不了业。不过,公司的头头一个个却都发财了,不久又纷纷被查出了问题,有撤职的,有留党察看的,还有两个被判刑的。我还在编译室时,社领导曾想让我去深圳当经理,征求我的意见。当时我的父母和岳父母都在,孩子也都很小,妻子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加上我自己对做生意也毫无信心,所以就没有同意。后来等到有的负责人被查出了问题,妻子就得意地说:你看,我不让你去对了吧?我很恼火,说我再不懂怎么当经理,但也绝不会去干违法的事,不至于犯这种错误吧!

言归正传,这是我第一次去深圳,是和当时的副社长兼东方公司总经理高明一起去的。那时还没有开通北京到深圳的航班,往来都要在广州停留。东方公司在广州黄花岗附近借(也许是租)了一处别墅,那里却不一定总有人在,但也算我们在广州的一个落脚点。但那里没有专职的服务员,来往的人要自己做饭。

头一两顿吃的是东方公司的人做的饭,第二天我想,也不能总吃人家的呀,于是就一大早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到那里一看,真是大开眼界,蔬菜、水果、鸡鸭鱼肉什么的全都有,而且都非常新鲜(当时北京还没有这么发达的农贸市场)。还有让我惊奇的,就是那里的鱼都是可以切开卖的,你可以只买一块鱼肉,也可以光买鱼头鱼尾。我就见到一个老太太买了不知什么鱼的头和尾,还有中间的一根带刺的脊骨,用一根马莲拴着,乐悠悠地提回家去。后来才从当地人那里了解到老太太是回去熬汤的。

我买了一“块”带鱼,大概有两斤多重。但这“块”鱼肉只占这“条”鱼的大概二十分之一。这“条”鱼如果挂起来肯定比我还高,足有2米多长,最宽处有二十多厘米,厚也有七八厘米吧。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有这么大的带鱼,堪称“带鱼王”了。我当时就想,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到这里买一整条带鱼,不让小贩切,直接卷起来装塑料袋上飞机,回北京后可以好好显摆显摆!等“展览”完毕,再分成几份,让大家都尝尝“带鱼王”的味道。

那块带鱼被我切成许多小块,然后过油红烧了,大家还夸我的手艺不错。

从广州到深圳是乘坐公司的小车,那时广深高速公路已经通车了。

在深圳住了四五天,每天的任务就是看电视——当时还没有有线电视,深圳所有楼房顶上的电视天线统统指向香港方向。当时香港有两个英文台和两个粤语台,可惜我哪个也听不懂。相比之下,我宁可看英文节目——因为至少还能“蒙”着看懂一部分,而被冯巩称作“鸟语”的广东话却是一句不懂。我曾思忖:如果我到深圳工作,一定争取半年内听懂、两年内会说“鸟语”。想到有些人在外地生活几十年,却一直没有过语言关,我看关键在于没有把地方语言当作一门功课认真地学。这种现象在北京和外地都能见到。

广州和深圳的气候很潮湿,即使天不下雨,几天后衣服也比原来增重了许多。

这次去深圳,还见到了老朋友蔡景良。他是1983年因结婚而留居香港的,我到深圳后就给他去了电话,两年多以后又听到他的声音很让我兴奋。第二天下午他就过来看我,陪同他过来的还有他的妻弟洪其峰。老蔡给我带来一大包衣物。我们俩在东方公司我住的房间里几乎聊了一整夜。

 

到深圳出差,蔡景良(右)从香港过来看我(1986年)

从深圳回到广州后,我想到应该借这个机会去看望三叔,于是坐长途汽车到了清远,按照信封上的地址,什么“北门街××号××室”敲开三叔家的大门。三叔开门见到我惊得目瞪口呆,因为这是三叔到广东落户近40年来北京的亲戚第一次登门。

广州和深圳

三叔是1949年北京解放后,参加了“南下工作团”,跟着部队一路打到广东,然后就留在那里娶妻生子,落户南方了。别看他到广东四十多年了,听广东话没有任何问题,但说起来却丝毫不像当地人的声调。三婶是典型的广东人,是个很慈祥、很明事理的老太太。

当天见到了三叔家的全体成员:三叔、三婶、大儿子金枫,二儿子金小锋,女儿金红,还有两个儿媳和两个孙子。晚上我自告奋勇要做一个“纯正”的北京酱牛肉。三婶买来肉,我把牛肉洗净切开,然后放在高压锅里压。20分钟后掀开锅盖用筷子扎扎——还很硬;又压了20分钟——依然扎不透。我没辙了,只好加了酱油、糖再炖。最后仍是几乎嚼不动!这场戏我算是彻底“演砸了”。反复琢磨后终于恍然大悟:我们在北方吃的是黄牛肉,而这里卖的却是水牛肉,怪不得总也蒸不熟,煮不烂!

我在金枫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他送我上了长途汽车,叮嘱司机要一路照顾,因为他就在长途车站工作,和所有的司机都非常熟。他的弟弟小锋在清远酒厂工作,妹妹金红是百货公司的职工。

1987年,我当时是总编室主任,出版社在广州分社举行“三社联席会”,我社出席会议的人还包括岳家俊、马英民、刘秉文等。新疆分社也来了包括社长阿巴斯(新疆自治区科协主席兼)、总编在内的3个人。上海科普出版社虽不是我们的分社,但也派了毕淑敏总编(不是那位女作家毕淑敏)参加会议。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图书质量问题。

我们这几天平时都在分社食堂吃饭,亲眼见到厨师怎样做肉粥、鱼粥和皮蛋粥等广东饭菜,回家后仿照做了几次,大家都说不错,很有粤菜餐厅的味道。

1988年5月,当时的社长岳家俊令我到中国科技大学和上海医科大学招毕业生,于是我先乘飞机到了合肥,乘坐的又是运-7。从北京到合肥总共不到1000公里,3000米的巡航高度本来就颠簸,却在济南还要停一站,就是增加一个起落,感觉非常不舒服。

到了合肥找到科技大学,却得知学生处的处长到外地开会去了,说“一两天就回来”,我只好在小旅馆里干等。两天后再去问,还说“一两天就回来”,于是我在合肥等了整整一周,无聊之时把不大的合肥逛了一个遍,终于等到了那个处长回来,却连一个毕业生也没有招到。其实如果不是他们那句“一两天”的承诺,当时从合肥到黄山的3天旅游团才要70元,我完全可以自费去玩一趟。

一无所获的我乘上了从合肥到上海的列车,没有卧铺票,一夜苦熬。第二天上午下车后还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只好拖着行李步行直奔上海医大,住在该校的招待所里。这里房价便宜,也很干净。在学生科见到了我们准备要的许慧(后来担任了科普出版社副总编),顺利办理了调毕业生的有关手续。许慧的父母都在北京航空学院(后来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工作。

我此行的下一站是广州,便想托许慧帮忙买票,说好火车票、飞机票都行。原本估计她在这里上了几年大学,总能有些办法。但最后还是请上海科普出版社的李敦厚社长帮的忙。他也没什么“后门”,而是派人在车站排了半天队,才给我弄到了一张到广州的硬板儿(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