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政治理论上辨别真伪的能力不够,而且也缺乏必要的知识。有一次讲国际形势,说到“第一夫人”时,我解释说是总统的第一位夫人,会后有的教师善意地给我指正,我才知道闹了一个大笑话。当时流传不少政治笑话,讽刺无知的领导人,有某副总理不知李时珍是谁,竟在会见外宾的会上问李时珍来了没有?某总编辑把墨西哥说成“黑西哥”等。没想到这样的无知我也有份。
我也经常要写一些总结、报告、讲话稿之类的材料。有一次校领导要我帮助起草一份第二天要用的讲话稿,我答应下来了。正赶上荣英在陕西参加农村“四清”时结交的一位女友带着孩子应邀来访。晚饭后,我陪着荣英坐上103路无轨电车赶到北京站,大概要在车站等六七个小时才能接到客人,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去写那份讲话稿。候车室里熙熙攘攘地不便写作,我另寻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来开始工作。因为没带参考材料,只能冥思苦想。天将熹微,载着远方客人的列车行将进站,我这一篇急就的文章也收笔了。写这篇稿子又用了一个通宵,而且这个通宵,不是坐在椅子上、伏在桌子上,而是席地而坐、屈膝而写的通宵。虽然质量不高,但总算交了卷。
不懂后勤业务的后勤领导
主管后勤工作的校领导老孟,因身体不好休养了。领导班子里要有一位代替老孟兼管这项工作。我一看,其他几位同志似乎都离不开,只有我还抽得出来,于是就自告奋勇分管了后勤工作。我从来没做过后勤工作。既没管过伙食,也不知如何去做水电、修缮工作,更不懂财务会计。不过我手下有两员大将,一是后勤组副组长赵立军,他是海军复员转业军人,吃苦耐劳、兢兢业业,所以由他管食堂和总务。副组长李克发,是北京化工学校的老毕业生,聪明能干、年轻有为,由他管修缮,调配工人和汽车。此外,医务室有老同志武大夫,财务有专业会计方德明主管,各司其职。
1999年,春英(左四、左五)与北京市化工学校部分校友合影
我不懂业务,也没有经验,怎样才能领导后勤干部职工做好工作?我只有一招——带头干。食堂炊管人员轮流做早餐,我也主动轮值。为了把棒子面熬得黏糊好喝,天不亮我就早早从西郊赶到什刹海。清运垃圾渣土的工作量大,需要后勤全体出动。有的医务室大夫穿惯了白大褂,嫌脏,我就早早穿好工作服先干起来,人们看见我先上阵了,不论是干部工人还是医生,一个个也都跟着干起来。还有,在利益面前,我首先想到要照顾别人。学校简陋,经费困难,好些活儿要师生自己干,特别是后勤职工首当其冲,加夜班是常事,劳动相当艰苦。然而,教工工薪除了我们校领导两三个人稍多一些,一般教工月薪只有几十元。我在劳动休息时常常拿出十元、五元的给大家买冰棍吃。学校给我劳动补助的那一份,有时再从自己腰包中拿出一点儿加在一起,就能买到烧饼夹肉等比较有份量的夜宵了。大家高兴,干起活来自然就有劲。
怀着眷恋之情惜别化校师生
1978年,在党中央和邓小平同志的关怀下,被四人帮无理解散的中国人民大学决定复校了。我像一个漂泊他乡的游子,渴望回到母校。我向人大递交了一份希望回校工作的报告,学校很快批准了我的请求。北京化工学校的师生闻讯纷纷向我道别,好多同志赶来参加学校以及后勤为我举办的欢送会,热情地欢送我。李凤荣、武彤云等同志还当场赋诗表达五载相处之情。大家对我的工作充分肯定,对我的为人也给以赞许。有的同志诚恳地说,老李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使我很受感动。
五年艰苦与共的岁月,我和师生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即使我已离开了北京化工学校,许多同志还想着我。刘燕楠和安心茹端着一大盆鸡蛋,跑到西山工人疗养院去看望我的病儿小军;张福清去工人疗养院开会,几次到病房探视,使我和荣英很受感动;李凤荣和王京燕亲自给我选购北京化工学校团购的衣服;高国栋开车把学校买的大米送到我家里……事情虽小,但情意深长。我有什么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我刚到人大人口研究所,正赶上国际人口圆桌会议召开,会议缺一位专职司机,我急着到李克发家去请求支援,第二天北京化工学校年轻司机刘树岭就被派到会场。
李凤荣、张立桃是北京化工学校的两名优秀毕业生,留校做了后勤职工。我考虑她们都是专门人才,去做她们本专业的工作,无论对工作、对个人都有好处,于是就请北京化工学校的领导予以照顾。后来,在王春生同志的安排下,李凤荣分配到了图书馆,张立桃分配到了实验室。
1991年,李春和北京市化工学校张立桃(左)、李凤荣(右)师生合影
每年的“八一八”(8月18日)由李秀萍、李殿佐同志牵头组织原什刹海北京化工学校老校友聚会,每次都有很多人踊跃到会,畅叙那五年不平凡的生活和在艰难中结下的深情厚谊。2003年,大家特意聚会为杨启泰、孙尚友、郑师傅和我举行了庆祝八十岁生日的活动,那一张张亲切的笑脸、一句句温馨的祝福,让我在团结的集体中陶醉于美好的感情。
使我更不能忘记的是,原后勤组副组长赵立军同志,在北京化工学校时与我密切配合、真诚合作。后来,他调到人大二分校工作,时常搭乘校领导的车,到人大来看望我。他酷爱饮酒,到我家从不奉茶,有菜无菜,都是啤酒招待。我们这对老同事相处很融洽。万万没有想到他在一次联欢会后,因饮酒导致心肌梗死,不幸倒在归家的路上。这位壮得像一头老牛,正在为国出力,挑着妻儿家庭重担的好男儿就这样走了。他的去世,引起我无限的哀思和痛惜。
还有一头老牛——李殿佐,他除了积极做好本职工作外,更热心公益事情。最使我不能忘却的是:在1976年大地震时他不顾自家安危,冒着余震的危险,主动和我骑着自行车到老师和职工家去送塑料布等抗震材料。北京化工学校归并到化工大学以后,他是每年“八一八”北京化工学校师友集会积极的倡导者和组织者,人称“秘书长”,很热心地为老校友服务。我离开北京化工学校后,他和一些原北京化工学校的师友差不多每年春节都要去看望我。我记得殿佐曾带着学校自养的蝎子,亲自下厨把“横行霸道”的小昆虫,烹调成一道美味佳肴端上餐桌,给老校友们增添无限的快乐。福祸无常,正当他继续为大家服务的时候,万恶的不治之症夺走了他那壮得像一头老牛的身躯,我们大家都为他万分惋惜。
55岁做了文献翻译
1978年我回到了已经离开16年的母校中国人民大学,这时我已经55岁了,这意味着我在这里只有5年的奋斗时间了。
我渴望在离岗之前的这几年好好地做点业务工作,献出我最后的一点热。先经我在干校时的班长、当时在马列主义研究所的马健行同志介绍,经该所党支部讨论同意我到马列所工作。可是到了人大以后,我想马列主义是一门经典学科,以我一个普通干部的政治理论水平是很难胜任工作的。正在犹豫之时,人口理论研究所负责人邬沧萍教授看到荣英,表示欢迎我到他们所去工作,并把他们出版的几本著作叫荣英转交给我看。邬老师过去曾担任校工会副主席(兼职),我当时是专职副主席,因此而相识相知,他的介绍是信得过的。
我看了几本人口学著作,初步认识到人口学是一门新兴的与经济、社会都有关系的边缘科学,在人大刚刚起步,对我这个初学者比较合适。于是我就答应下来,进入了人口理论研究所。我对所长刘铮、副所长邬沧萍、书记耿树平表示:我不担任任何领导工作,愿以几十年前学过的日文为工具为所里的教学、科研服务。所领导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分配我到情报资料室搞日文翻译工作。就这样,我在这个岗位上整整工作了五年,一直到离休,才离开了人口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