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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似歌--春英回忆录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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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都贫贱百姓家,母佣女工度生涯。

饥寒常伴辛酸泪,苦难偏加女姣娃。

失学失业失骨肉,无衣无粉无鲜花。

长霄漫漫何时旦,静待箭楼军号哗。

 

万里长空架彩虹,古城处处庆新生。

张公指引长征路,领导身传好作风。

大典劲擂欢庆鼓,金曲高唱翻身情。

幸福热泪腮边挂,永世不忘大救星。

 

欣逢盛世民气豪,革命激情万丈高。

戴月披星学文化,凌寒濡暑爱勤劳。

拥军爱党感情火,亲友仇敌立场牢。

乐将青春献勋业,迎来四化乐陶陶。

 

百题算术动芳心,病体堪怜萌爱忱。

学府花前诉私语,铁狮月下定终身。

粗茶淡饭存高远,娇女顽童乐天伦。

雨雪风霜永相伴,百年偕老我英春。

异地他乡巧遇

1943年春,我从新京陆军军官学校预科毕业,被派往禁卫步兵团实习。有一天,随士兵去南岭打靶,走在街上突然遇见了我的大姐。我幼时父母早逝,全靠奶奶和大姐抚养成人。我和大姐的感情如同母子,又有一两年没见面了,能在异地他乡巧遇,真是喜出望外。我紧紧地握着大姐的手,急忙问:“你怎么到长春来了?”大姐说她是看朋友来了。因为队伍正在行进,不能和大姐多谈,于是我就问大姐:“你住哪里?等我下班去看你。”大姐没有告诉我她住在什么地方,说晚上她来看我。

 

抚养李春长大成人的大姐李宝珍

打靶归来,黄昏时分,大姐坐着一辆人力车,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到营房来看我,篮子里装满了用玉米面包的菜团子。当时日本在侵略中国的同时又发动了太平洋战争,物资极端匮乏。东北的粮食已被搜刮一空,人民已经无粮可吃。这是大姐“勒紧裤带”包的团子啊!玉米团子胜过珍馐,我的眼睛湿润了。大姐从小就呵护着我,当时我已经20岁了,还是那样疼爱我,我感到特别幸福。但是从她憔悴的面容上我感到了她生活的艰难,我不免又为那半生坎坷的大姐心痛起来。我问她住在哪里,但她仍然说她来看我。后来大姐又来看过我几次,说离这里很远。

后来,我结束了在部队的实习回校念本科,才从堂兄那里得知大姐早已和她的男朋友杨观涛在长春结婚了。得知这个消息后的一个星期天,我从学校所在地拉拉屯,走了二十多里地赶到了大姐家。原来大姐家就在禁卫队营房后边的兴运路。姐弟相隔咫尺,不得相见。在大姐家,我见到了姐夫杨观涛,二姐也从老家北安来了。骨肉至亲,一家人相见格外亲热。但是他们面色不好,眼神也透着一丝忧郁。当时东北人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既为姐弟团圆而高兴,又为亲人的处境而伤心。从此每逢节假日我就往大姐家里跑,在长春我有了一个温馨的家。

大姐的离家出走

为什么大姐不肯告诉我她的真实情况呢?这里有一段大姐为婚姻而抗争的故事。大姐自幼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在家庭的熏陶下,粗通文字,能够读诗词、看唱本。既精于刺绣等女红,也能骑马打枪。大姐在家里孝敬父母、怜兄爱弟、操持家务,在家乡小镇算得上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好姑娘。20世纪30年代,她和镇上青年杨观涛相恋了。杨观涛当时是镇上邮局职员,也算得上是小镇的知识分子了。杨观涛家境虽然比较贫寒,但人很正派,知情达理。他们一起上教堂读圣经、唱圣歌;在家里杨观涛弹琴,大姐唱歌;俩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当时,我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常常跟在他们的后边跑教堂,读经唱歌,亲身感受了大姐和观涛那一段真挚的爱情。

后来,杨观涛请了媒人到我家来提亲,当时我家在经济上虽然没落了,但头脑里封建等级观念依然十分顽固,对于家境贫寒的杨家自然看不上眼。作为家长的大哥,一听杨家来提亲,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无情地拒绝了这门亲事。从此,我再没有见到大姐和观涛携手并肩的身影,再也没有听到他们读经唱圣歌的声音。不久,大姐默默地离家出走了。

大约是在1941年或1942年,我去军校途中在哈尔滨见到了大姐。她在贫民区租住的房子里,中间隔着一个大布帘子,那边住的竟是几个做工的男人。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简单的炊具以及一架织毛衣用的小手编机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当时大姐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用这架小机器织毛衣维持生活的。我黯然无语,心里一阵酸楚,怀着一种忧郁的心情告别了大姐。直到1943年在长春我才见到她。

她像母亲一样爱护着我

我和大姐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她一直像母亲一样爱护着我。小时候母亲打我,大姐趴在我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我。在我们那里,每逢过年孩子们都要穿新衣服。我家因为没落了,生活困难,买不起衣服。大姐就用拆洗干净的旧衣服给我做成干净整齐的衣服。记得,有一年都到了年三十了,大姐和二姐忙了多半夜给我赶做新衣服。大年初一,我和许多孩子一样穿着姐姐给我新做的衣服,出门去放鞭炮。姐姐去和女孩子们玩“嘎啦哈”[3]或做别的游戏时,都要带上我。她们把用铜钱做的“钱头”抛得高高的,用手把炕上散乱的坑背儿相同的“嘎啦哈”搂在手里,然后把正在下落的“钱头”接住。最后输了的人要挨罚,被蒙上眼睛去摸插在炕席缝里的针,我在一边也享受着她们带来的欢乐。我上中学了,学费、食宿费家里一时拿不出来,大姐想办法去给我借,总是让我按时顺利地上了学。军校毕业购买军装又需要一笔钱,又是大姐千里迢迢从长春赶回北安去借钱,保证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及时拿到军装顺利毕业了。

 

姐夫杨观涛(前排中)与老伴及其儿子新生(后排右一)、儿媳丽生(后排右二)及孙子、孙女的合影

大姐和杨观涛结为伉俪,建立了新家庭。他们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俩人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日子过得美满幸福。不久,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这是他们婚姻自由后,获得的一个新生命,我给小外甥起了个名字叫“新生”。孩子出生在艰苦岁月,父母的生活更加艰苦了。但新的生命给家庭带来了欢乐和新的希望,大姐的脸上出现了几多温馨和幸福的笑容。

我在长春也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在大姐跟前获得了母亲般的爱。军校在长春以西二十多里,过去星期日放假进城,无非是逛逛书店,吃顿饭,急急忙忙赶回学校。自从有了大姐这个家,我尽享亲人的关爱和家庭的幸福,心情和过去大不一样了。难忘的是日本投降时那一段非常的时日,先是我和我的好朋友军校同学李凤桐住在大姐家,后来又和我的地下战友田羽、白山、阎凤桐等同志先后住在大姐家。大姐家只有三小间房子,中间是厨房,我们住一间,大姐和观涛带着孩子只好挤在另一间小屋子里。大姐不仅要给我们做饭,照顾我们的日常生活,还要为我们的安全操心……大姐为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