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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我净--南新旭回忆录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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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怀着对祖国的眷恋不舍、对父母恩情的怀念与对国外的崭新未来生活的向往,踏上了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留苏之路。

去往苏联的火车上

我们三百多名外派留学生就这么坐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火车,这一坐就是7天7夜,这中间在许多车站停过车,才到达莫斯科。当时第一个中转站便是满洲里,这里是国际列车的一个重要站点,战略地位极其重要。1951年8月,我们在满洲里没有休息多少时间,便马不停蹄地换乘了宽轨的火车赶往苏联,那时中国与苏联的火车轨道的宽度相差一二十厘米,苏联采用的是宽轨距。而我国采用的是标准轨距。

在满洲里换乘的时候,我们被很多人热情地包围了起来,其中多数是外国人,他们要求与我们交换礼物。当时幸亏我们事先带了许多普通的纪念章,才有东西与他们交换作为纪念。也有要求与我们互换钢笔的外国友人,因为苏联的轻工业不如中国,但我们在苏联学习时需要使用钢笔,自是不能够拿来作为与他们交换的礼物。

当时我们受到苏联人民热情欢迎,火车以不算快的速度,一直沿着西西伯利亚平原和贝加尔湖流域前行,透过火车的车窗,可以看到丰富的森林资源,而且苏联建造的房子不似我们的土坯房、砖瓦房,都是用原木垒的木头房子。把圆木一头削平一块然后依次地搭上去,这样的房子在设计上十分巧妙,因此建造完后通常都会很宽敞而且很保暖。

在旅途中,苏联方面对我们这些中国留学生招待得十分好,几乎把他们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第一天在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工作人员给我们每个人的餐桌上都送来一盘很好的西餐。那个时候这些西餐食物是十分贵的,但是中国人也不大习惯它的味道。最初我也不是十分习惯,但经过几天以后,我便逐渐习惯了,其实就是从米饭炒菜变成黄油面包一类的东西,也可能与我是男孩子有关系,对吃的没有过高要求。经过7天7夜的日夜兼程,我们便到了位于苏联莫斯科的雅罗斯拉夫斯基车站,然后就坐上汽车去往莫斯科动力学院,在那里我们休息了两三天。在这期间驻苏联的中国大使馆,便与苏联的各个学校负责人一起分配我们这批留学生去各个学校,我们有十几个人被分配到莫斯科水利工程学院,自此我便开始了为期6年的留苏生涯。

初到莫斯科水利工程学院

我与北京四中的学生臧瑜,一同被分配到莫斯科水利工程学院建筑机械系学习。在稍微安定下来后,首先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就是生活问题。要熟悉一下学校里的学生宿舍,食堂的具体位置,买东西的具体商店,这些都没有专人带领我们熟悉,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了解。此刻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语言,留学前我们只是进行了为期一周的俄语突击训练,仅仅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所以吃饭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就是看着人家到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去了也说不清要吃什么东西,就胡乱地在菜单上点几下,总之是赶上什么就吃什么。

此时此刻我才体会到初到异乡的不适感,语言不通,对一切陌生事物既新奇又有些害怕,干什么事情都好似没了底,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岁的孩童年龄。幸亏不久之后,我们在学校里找到一个从朝鲜来此地的留苏学生,他来这里已经有2年时间了,而且自身的中文说得不错,因此有时他会带着我们这些初到苏联的人去食堂,到处教我们认路,熟悉这里的生活上的细节,很是照顾我们。

莫斯科农学院在教学规模上要比我们水利学院大一些,农学院的学生在专门的食堂就餐,我们则仅在一个大楼里,教室、阅览室、图书馆、体育馆、小卖部全部在里面。这两所学校挨得十分近,所以我们有时也会去农学院买饭吃。当时学校的领导十分重视我们这一批留苏学生,这是两国自建交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留学生交流,所以特意指派了一名化学讲师与我们中国学生保持联系,以便了解我们在此是否出现什么问题,好在短时间内及时帮助我们解决。这位化学讲师为人十分好,平时十分照顾我们,直到我毕业时他还特意跑到车站去送我们。

攻破语言关

我与臧瑜始终在一起学习,当时他在一个班,而我在另外的班级。虽然跟着一年级重读,但是我们的俄语课却依旧是学习的重点,除了要比一般人多上俄语课外,同时还要下更多的功夫把课堂上学习的东西在课余时间仔细复习,如果俄语不过关就会处处碰壁。那时我们一般是从清晨就开始学习,中午的时候在附近的小卖部买些东西吃,然后再继续啃书本,每天都是深夜才能睡觉,就这样为了攻破语言关。我们每天的所有时间就是学习,不断地学习,没有任何其他娱乐活动。

看着与自己曾经一起上课的苏联同学早已踏上了二年级的课堂,我们怎么能让自己去参加周末的舞会呢。

考试制度

在学校里中国学生与苏联学生的学习完全是两种风格,中国自古就重视教育,有着尊师重教的良好风气,我们这些中国留学生依旧把这些传统带到国外。在课堂上,你会发现中国学生永远都是听课认真、作业做得也很工整,但苏联学生的学习态度就往往很不一样,他们之中会有对待自己的学习很散漫的学生。

记得有一次上制图课,当时老师对几个苏联学生的作业十分不满,他们的作业做得很是潦草,从中一点都看不出学习的认真性。老师拿起另一份作业,缓步走到讲台上说道:“你们看看这份中国学生南新旭做的作业,看看那些字,他写的还是俄文,写得那么工整,线条那么标准,和你们自己的比较起来,你们是不是会觉得羞愧呀?”当时我听着着实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制图老师会在课堂上夸奖起我来。那些苏联学生低着头就这么听着,不时流露出羞愧的神色。

当时苏联学校的考试制度与评分方法,也和中国的完全不一样。苏联是按照五个等级划分成绩的,即优秀、良好、及格、不及格和零分。而且考试完全是口试,往往都是开始考试后,每个学生拿着自己抽到的卷子准备10分钟,与此同时教授和讲师、助教会分别坐在不同的桌子旁,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找老师回答问题。这种考试方式是非常好的,可以防止大面积的学生作弊现象,而且即考即答,当时就可以知道成绩,公平性和公开性是十分高的。

那时我特别喜欢一位教数学的教授,他平时为人十分严厉,对待学生丝毫不留情面,同学都特别怕他。一般如果要是赶上他给你考试,学生都会表现得十分拘束和紧张,如若在考试中回答不出普通程度的问题,他会即刻呵斥叫你出去,声音高亢且透露出一股寒气,着实让学生吓一跳。其实那位老师在教课时十分认真,他本人也博学多才,当时是莫斯科大学的教授在我们学校兼课,只是对于不好好学习的学生就会憋着闷气,显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学生自己好。基本上过些天,他就会组织第二次考试,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去或不去。当时我是十分乐意让他给我考试的,他拿着我的卷子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问了我几个常用的公式,整个考试过程十分顺利,最后他满意地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在考试成绩册写上:优秀,便结束了考试。若是碰上讲师或是助教,一般会费上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试,所以这也是我爱找教授考试的原因。

在苏联留学的6年期间,我对于考试都是复习得十分充分的。考试前通常都事先发给每位学生一个复习提纲,对于考试千万不能够抱着蒙题的心态,教授发的提纲会包括所有的知识范围,所以在复习时,全面性是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一般到了考试的前几天,我都会找一个安静的大教室的角落位置,以免被别人打扰,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复习,一直学到掌握了提纲的每一道题目为止。因为考前准备得十分充分,所以我会在一开始考试就在几十份卷子中抽出一份,然后安静地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