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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我净--南新旭回忆录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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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学生的学习风气一直不如中国学生,他们的作弊现象十分严重。平时有些学生会不好好听课,连笔记都很少做,等到考试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等着中国学生出来,然后像聊天般向你要你的笔记本。我当然懒得跟他们去计较这些,顺手把自己的笔记本拿给了他们,便不再管其他事情,运气好与坏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其实多数情况下,他们会被老师发现其作弊的行为,然后立刻被赶出去,很少有人能够侥幸地不被老师发现。

就这样几年下来,我们一共学习了43门课程,其中36门是需要现场考试的,而且我的这36门课都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最终我的毕业论文也是“优秀”,于是我拿到了学校颁发的一个带着红字的优秀毕业证书。在当时是很少有学生可以取得如此成绩的,这全是我在课余一点一滴努力耕耘的结果,其中的点点心酸只有自己才知晓。在平时的学习过程中,学校会把每一个年级考试优秀的学生颁布在光荣榜上,有时在那上面还会看到自己的照片,每每我此时都感到很是自豪。

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全凭自己的态度去做,别人是不会一路帮助你成长与立足于世的,自己就是自我的天、脚下的地。

重读一年级

在水利工程学院学习了1年后,在语言上我基本上可以听懂讲课的内容了,不似刚来时的云山雾罩。时逢第一年放暑假,当时驻苏的中国大使馆派了文化参赞戈宝权,来调查留学生的学习生活情况,他当时就已经是很有名的俄文翻译家了。通过与每个人的交流与对话,他了解到我和同学臧瑜在来苏联前都没有接触过俄文,觉得我们在学习上一定会很困难,所以建议我们重读一年级,这样虽然要6年才可以毕业,但因为当时我才18岁,臧瑜也只比我大1岁而已,所以哪怕6年毕业后,我们的年龄还是最年轻的,多读1年,对我们打好基础是十分有好处的。

 

1953年,南新旭(左)与留苏同窗好友臧瑜在莫斯科

虽然他这些话有些道理,但我觉得自己在学习上并不是很困难,没有那种跟不上的感觉,故而有些不大同意他的意见。戈宝权当然看出了我的意思,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温和地笑着说道:“我还是劝你们从一年级跟起。”这下我和臧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文化参赞都说了话让重读1年,我们小孩子自是没有反驳的道理,而且对于水利工程学来说,初学的基础是十分重要的,再读1年基础课程对我们也是有益处的事情。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等到我们两个人晚回来1年时,正值国内留学生工资改革,原因好像是国内的毕业生普遍对于留学生工资过高意见颇大,遂把留学生的工资统一下降了二三十块钱,在那个年代二三十块钱还是很大的一个数目,所以我们回国便只拿到了之前一多半的工资,想想这一年的代价也真是颇大啊!

从1952年开始,留苏生都集中在留苏预备班学习一年俄语,然后再派往苏联。

担任莫斯科水利工程学院中国留学生党支部书记

 

1955年,南新旭(右)与学长李益在莫斯科

我们这十几名在莫斯科水利工程学院学习的学生,多数在留学前就已经是正式党员了,所以在遥远的莫斯科,我们便成立了一个党支部,原先的党支部书记左东启被调到大使馆担任留苏学生的党委委员,然后便由学长李益来担任此职。但是仅仅过了2年时间,又面临李益即将毕业,他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准备毕业论文,所以就不会有更多时间去忙党支部的事情,这样就迎来了新一届的党支部选举,于是经过民意选举便由我接替李益的位置。

那时我处于大三的下半学期,除了繁重的学习外,此时党支部书记的责任也就较之前要大一些,因为随着中苏两国关系的逐渐加深,每年留苏的中国学生越来越多,光是水利工程学院的中国学生就多达八十多人。但是在党组织的工作上,我们依旧还是按照国内的习惯而定,定期举办党组织和团组织活动,随着后来青年学生的逐渐增多,我们就成立了团支部。

1954年,驻苏的中国大使馆接到刘少奇的一项指示,为了全面学习苏联的建党经验,决定让中国留学生的党支部参加苏联学校的党组织活动。当我们参加了一段时间的苏联学校的党内活动后,我发现它还是有很多与我们不同的地方。首先苏联在召开党员大会前,都会在这之前讨论会议召开的选题,经过一番准备之后,会把在大会上形成的某一个决议事先起草好,这其实就是一个弊端,大家在开会的时候只是举手、表决一下,根本不会有畅所欲言的机会,只是形式上的民主,而没有做到真正的民主。

党组织活动的另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学习国内寄来的报纸上的重要时事,以及重要报告的讨论会。通常会根据个人在一系列活动中的表现,在学校发展新的党员,以此来激发留苏学生的爱国热情。

其实学校的党组织在成立的初期,党员的人数还很少,所以通常的事务还是可以应付过来的,可是有一年学校突然来了四十多位学水利的中国留学生,我们这些老党员的任务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感到有些应接不暇了。当时幸亏学校从诺市转过来一批高年级中国留学生,他们来这里是做毕业论文的,所以抽出时间过来帮助我们的工作,这才让我们不至于在短时间内难以招架。

在那个和平的年代,我们这样一群离开家人的小留学生,处在陌生的环境,语言又不通,如果同胞不帮助同胞,那谁还能够让我们自己站起来呢?

实习

1955年我参加了学校的生产实习,他们的实习形式与国内的完全不一样,是“放羊式”的管理方式,只把具体的实习地点告诉学生,电话和联系地址也一并全部提供给你,剩下的就全凭着学生自己去联系和具体实施了,学校丝毫不会干预和提供帮助。其实,这是锻炼学生的一种很好的方式,让学生能有独立的思考空间。

当时我和臧瑜被分到一个地方实习,我们联系了那里的负责人,他们只是让我们先过去。在工地上报到的那天,给每人发了一台铲运机,其实就是拖拉机后面拉一个大斗子,重得很,我们就跟着师傅每天在工地上挖土、卸土,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问师傅,或者自己思考,这活计不算什么技术活,属于纯体力劳动。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后,在我实习回来时就看到工地领导在记分册上写上了“通过”两个字,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许多。

印象深刻的老师

我们这些刚到苏联的学生当时一共分为三个类型的学生,研究生、插班生和大学一年级生。学校专门给我们这些学生单独请了老师来教俄语。虽然大学一年级只有我们四个学生,但也享受到了同等的专职教师,老师是来自莫斯科东方学院中文系的毕业生,但是听了他一段时间的课程后,感觉还是无法沟通。他虽然是中文系的毕业生,但是说出的中文根本无法让我们听得懂,再加上我们自身俄文底子差,所以听课十分困难。在万分无奈的情况下,我们就向院方反映,让学校给我们找英文老师来教授。我们一方面跟着老师学习本专业的知识,另一方面开始也重点学习俄文,这种课外的俄文补习班直到升入二年级时才停止。

最初的时候听课十分困难,因为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英文的速度是极快的,句子与句子间分不清停顿,大约过了1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听出前一句和后一句,直到过了将近大半年后,我们才可以基本听懂老师讲授的内容。现在想来,那段时间里我们真是苦中作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