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喜看园林春几许--姚鸿明回望艺术人生 第11节

点击:

说来也巧,那时候副队长的妻子刚生完孩子,于是他就带我去他家,把自己妻子刚挤下的乳汁装进一个碗中,再用棉花球蘸一些给我敷在眼球上。但这样做的效果却不是很好。后来医生又告诉我们:“这样可不行,直接把乳汁滴到眼睛里面是最好的。”这在当时也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艰苦的地区,人们的思想都还比较保守。但副队长的妻子人特别好,一心为了救我的眼睛,顾忌什么的也不管了,直接把乳汁往我的眼里滴。结果这个偏方真的很灵验,不到五天的时间,我的视力就基本恢复正常了。

这件事情让我终生难忘,也让我对杨副队长夫妻二人感激一辈子。

电工是一份危险系数很高的工作,虽然我总是小心谨慎,但也免不了受伤。记得还有一次,我们跟着杨副队长去修理高压线的电线杆,我当时爬到六层楼高的电线杆顶上修理瓷瓶螺母,左手扶在的杆子上,仰着头拿着扳子拧螺丝,一不小心手一脱,扳子瞬间“啪”地砸落在我的左眼眉骨上,立刻血流如注。杨副队长赶紧把我从电线杆上弄了下来,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把我的眉毛剃掉,缝了大概有六七针。当时真的害怕,左眼失明了怎么办?

被“下放”到符山铁矿厂

通过这两件危险的事情,让我清楚地了解到,在符山铁矿这样一个小矿山中,虽然工作条件很艰苦,但周围的工友却是一群特别朴实的人,他们热情、单纯、善良,和他们相处的日子就像山里清澈的泉水一样,透、明、净。

参加符山铁矿厂临时宣传队

因为符山铁矿有很多年的历史,1969年的时候厂里准备举办一次庆祝活动。领导提前几个月把活动任务派发了下来,要求各队都要出节目。尔后机修队觉得我算是队里的“文化人”,就推荐我去参与符山铁矿临时宣传队的活动,当时也算是脱产了。

这次庆祝活动要求有各种小节目、样板戏、歌舞等等,地点就设在铁矿厂的礼堂中,当时有两个月左右的准备时间,到了年底要办出一台丰富多彩的节目来。

后来宣传队又调来两个复转军人,他们唱歌、跳舞也很在行,所以那段时期,我们宣传队每天唱歌、跳舞、排样板戏、排练小品,日子过得也是特别自在与多彩。

心生参军的意愿

1969年的时候,国家征过一次兵,我也曾报名要求参军,而且厂里还比较支持,因为厂里的意思是,我们是北京来的有技术的学生,可以被重点培养。但是,我却因为体检不合格而被刷了下来。记得当时我有轻微的近视眼,左眼是1.2,右眼是1.0,但那时候招的也不完全是陆军,也有空军和海军,所以对视力的要求比较高。因为视力不够而没能参军,我内心遗憾万分。

但我还是特别喜欢军人,特别崇拜军人。正好,我们宣传队分来了两个转业军人,我就经常跟他们在一起聊天。后来我跟他们说:“没能参军,我一生的愿望没实现,挺遗憾的,我就是希望有身军装穿,觉得那样挺自豪的。”后来他们两人就说:“我们送你一套军装不就行了嘛。”我说:“那当然好,咱们说好了,等咱们宣传队的节目演完了以后,你们就送我一套军装吧,我留作纪念。”他们说:“没准你能当上兵呢,这说不好。”那时候我刚21岁,部队征兵的年龄限制是18岁到22岁。他们就说:“你现在才21岁,明年你还有希望。”我说:“不一定。”他们又说:“这么着吧,咱们就说定了,你要是当上兵了,这个军装就不送你了;你要是当不上兵,这个军装就送给你。”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而参军的事也犹如一粒种子,在我心里慢慢发芽了。

后来厂里直接和工人们说:“你们要学唱京剧就找姚鸿明。”那时候我已经会拉京胡了,能拉也能唱,但水平不是很高。我自己琢磨着,老听录音学京剧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就跟工会和厂里领导商量:“我们能不能去专业剧团学一学?”他们说:“可以呀,你们也别去北京了,就近吧。邯郸市有一个京剧团,这个京剧团的前身叫邯郸评剧团,为了排演样板戏,把评剧团改成了邯郸市京剧团了。”后来,厂里就派了我和其他两个人到邯郸市京剧团学京剧去了。

放弃邯郸京剧团

在邯郸京剧团学京剧的日子,也是一段非常有趣的经历。我们几个每天跟着演员学口音,学唱段,学身段表演。因为我是北京来的,从他们的专业角度看,我说话属于“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比较标准,所以就不用跟他们学口音了。

没多久,我就跟京剧团的老师们都混熟了,有一个老师姓张,是从北京过来的,他还挺喜欢我的,知道我也是从北京来的,就更高兴了。他和电影《沙家浜》中饰演郭建光的演员是科班师兄弟。他问我:“你想学什么呀?”我说:“我准备学郭建光的唱段。”就是《沙家浜》里郭建光跟沙奶奶养伤休息时,“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这一著名唱段。那之后,我就天天跟着张老师学,有个别音不对的,他就帮我纠正。

除学习唱段以外,我还跟京剧团的另一个老师学习拉胡琴。在这些专业老师的帮助下,我的唱功和乐器演奏有了很大的提高。

那时候唱样板戏还有一个要求:希望演员唱的最好是原腔原调,因为如果唱得比原剧的调子低,就有降低英雄人物形象之嫌。比如这个曲子本来是E调,要是唱成了C调,就是降了两个调,嗓音那么低就不好听了,而且这个英雄人物的形象也树立不起来了。幸运的是,我嗓子那时候还算比较高的,原腔原调地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甚至唱的时候还得压着嗓子,希望能再提高一点儿,给我伴奏的老师就说:“你嗓子不错啊!”这样,我在京剧团里就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

由于邯郸京剧团是刚刚从评剧团改过来的,正是大量需要人才的时候,他们觉得我挺不错,就想调我过去。有个老师后来就直接征求我的意见:“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剧团来呀?”说实话,我当时真想去,觉得总在符山铁矿当工人也不是个办法,那里位置偏远,条件艰苦,如果到了京剧团就可以一下子跳到邯郸市里了,这当然是好事。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顾虑:剧团里的人都是科班出身,从七八岁就开始学戏,除了要会唱,还有身段的要求,每天都要练功夫,还得压腿、踢腿等等。而我没有功夫,光有个好嗓子也不够呀。

被“下放”到符山铁矿厂

我就把自己的顾虑如实告诉了老师,他很理解,还给我出主意说:“要不你就留在剧团拉琴吧。哪怕你来了先拉二胡,熟了以后再拉京胡。”京剧的主要伴奏乐器是京胡,但我那时只会拉二胡,但是他们觉得这不是问题,我年轻,学东西快,先过去再学也可以。但是我想,剧团里演的都是大戏,《红灯记》、《沙家浜》、《龙江颂》、《智取威虎山》等等都有很多的曲谱,我是“半路出家”,这么多的曲谱我都能学得下来吗?我思来想去,仍然犹豫不决,于是就和剧团的老师说:“这个事儿我得回去跟领导商量商量。”后来我就跟同行的两个人说起此事,他们也说:“这个不是一般的事,是决定你命运的大事,真得跟你父母商量商量,还要看看厂里领导愿不愿意放你。”

来剧团学了不到一个礼拜,我们就返回到符山铁矿了。厂里领导对我们还挺重视,说:“你们学得挺好,赶紧汇报汇报吧!”我们就给领导做了汇报演出。演出的效果特别好,领导特别满意。后来我就把邯郸京剧团想要我的事跟厂里做了汇报,领导听完说:“你最好还是别去了。”接着就给我讲利害关系,他跟我说:“你现在好好干,厂里的老电工都五十多岁了,最年轻的也都四十多岁了,你还年轻,以后会重点培养你。”领导很希望我留下来,“掰开揉碎”地给我讲道理:“厂里一直在培养你,你要是去了,自己还得重新学起,人家都是从小学戏,都有童子功,你是半路出家,那是很吃力的。”听了领导的话,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不太适合走这条路,后来就完全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