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每年我们都要下农场劳动。我在部队期间,文艺宣传队还有自己的养猪场和一小块菜地。印象中,宣传队自己的猪圈里养了三头猪,菜地里种的菜虽然少,但也能给我们宣传队补充一部分了。
在学生时期我一直都不知道平常吃的大米是怎么来的,到部队以后自己亲手种水稻就知道了。那时候我们部队的农场离营房大概有十几里地,早上起来走一个小时才能走到那里。种稻子的时候,我们和部队其他战士一样被分配了几亩地。还以班为单位展开了竞赛,那真是拼命,根本就不像人们印象中的文艺兵,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因为我们同样也是真正的军人。战友们连吼带吆喝,争当插秧先锋。
我们也没有拖拉机,所以只能全靠人工把地翻松,翻完地以后就开始浇水,然后再插秧。插秧时要把裤腿卷起来站在稻田里,但稻田水槽里有很多吸血的蚂蟥,蚂蟥会钻到裤腿里面吸血,光是一条腿就能钻进来五六只。刚一开始我也不懂如何预防和处理,后来胡科长告诉我:蚂蟥钻进去以后,绝对不能用手拽,越拽它越往肉里钻,就算身体被拽断了蚂蟥也还在里面。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用手使劲拍打腿,把腿打得越红越紫越好,这样蚂蟥就会自己掉下来了。那些女兵都被蚂蟥吓坏了,一见到就“哇哇”乱叫。后来我们把裤腿都给绑死了,再套上塑料袋,这样蚂蟥就不容易得逞了。
到了中午,部队派人来送饭,大家都蹲在田埂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由于种田很劳累,大家都吃得特别多,就连女兵也都和我们抢着吃。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士兵特别能吃,差不多和馒头一样大的包子他一次就能吃十来个。每周我们还会改善一次伙食,部队上把包饺子用的面和馅儿分送到各个班,大家自己包饺子吃,可能是因为平常吃不到什么好吃的,我们每次包的饺子都不够吃。除了按标准供应的伙食,我们还会屠宰自己饲养的猪来改善生活,整体上来讲,大家吃得都不错。
我是一个兵
我们在部队的伙食标准不是很高,后来营房连队的师傅和我们的关系比较好,他有时候会给我们加个小灶,比如他会多给我们加点鸡蛋,有肉的话就多给我们半勺肉。每次下部队回到文艺宣传队以后,我们就会根据在基层部队生活的经历,加以艺术改造,从而创作出新的节目。这些艰苦而充实的下基层活动对我以后的艺术创作大有裨益。
部队演艺生活回忆
跟随罗荣寿先生学艺
为了帮助我们提高个人业务水平,从而为部队创作出更多、更好的节目,部队领导把我和战友任呈祥派到北京曲艺团学习说相声。我被安排跟随罗荣寿先生学习相声表演。听到跟随罗荣寿先生学习的消息时,我真是高兴坏了!罗先生可以说是京派相声黄金时期的代表人物,他幼年时就拜舅父赵霭如学说相声,出师后长期与白全福、高凤山、李桂山、郭全宝等合作,在京、津、济南、沈阳等地演出,后加入北京市曲艺团。他表演过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相声段子,比如《黄鹤楼》、《卖布头》、《官衣贺喜》、《太平歌词》,化妆相声《拔牙》、《资本家与洋车夫》等。
相声是一门很有魅力的语言艺术,讲究的是“三翻四抖”,即表演时要经过再三铺垫、衬托,对人物故事加以渲染或制造气氛,然后将包袱抖开以产生笑料。能不能把包袱抖响,把观众逗笑,除了相声本子以外,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演员的现场表演,这与长期的积累和学习是分不开的。在跟罗先生学习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也是先从最基础的基本功学起,绕口令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一平盆面烙一平盆饼,饼碰盆,盆碰饼……”;“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等等。这些绕口令都要翻来覆去地练习,才能达到吐字清楚,发音标准。
之后我们就跟着罗先生学一些传统的相声段子,像《卖布头》、《黄鹤楼》、《报菜名》这些传统的经典相声我都学了。罗先生结合自己长期表演的经验,教授给我们一些相声表演的技巧,告诉我们怎样用技巧,怎样抖包袱。他还教给我们怎样写相声段子,怎样做铺垫。
学习这些东西对我非常有帮助,这对我之后自己创作相声《节煤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此我十分感激罗先生。而且,最让我高兴的就是,在学习时罗先生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他说:“小伙子,你挺有悟性的。”罗先生甚至还想收我为徒,他曾问我:“以后你从部队转业回来,愿意到曲艺团来吗?”我说:“愿意啊!”他说:“那好,到时候我收你。”这样的肯定让我激动不已。
十余年后,我已经转业到了北方昆曲剧院工作,在一次北京戏曲界和文艺界的大汇演上偶然遇到了相声演员李金斗,我们很高兴,彼此攀谈起来。他一见到我就叫:“师哥,你好。”我说:“你别叫师哥,你怎么能叫我师哥?咱们论不上呀,我是戏曲界,你是曲艺界的。”他说:“你不是岁数比我大吗?应该叫你师哥。”我说:“你叫我师哥就不对了。第一,挨不上,咱们俩不是一个剧种的。第二,你应该叫我师叔。”他说:“为什么呀?”我说:“我向你们师爷罗荣寿拜了师。”李金斗一听很惊讶,根本不相信,他的师傅叫赵振铎,正是罗荣寿的徒弟,所以罗荣寿就是李金斗的师爷了。
看李金斗一直不相信,我就把和罗先生学艺的故事讲给他听。我说,我在部队文工团当兵的时候,跟罗荣寿学了半个多月。虽然我没有正式磕头拜师,但是他口头允诺我是他徒弟,是在部队当解放军的徒弟。如果干了这行的话,李金斗就应该拜我为师了。李金斗听完就乐了,还真叫了我一声“师叔”。我赶紧跟他说:“你别逗了,快别这么叫,我是开玩笑的,因为我早不干这行了。”想起和罗荣寿先生结缘学艺的故事,我现在都觉得十分有趣。
自己创作相声
跟着罗先生学习了半个多月后,我就依依不舍地回到了部队。那以后,我就按照领导的要求开始创作新相声,为了这事,我花了很多心思,从日常生活中积累素材。那时候我们部队做饭不是用煤气灶,而是用烧煤的炉灶,部队号召大家想办法节约,少用煤炭。于是有人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送煤的小炉口改小,这一举措为部队省下了很大一笔买煤的开销。领导非常高兴,让我根据这个事情编个节目,讲战士们是怎样节约煤的,也借此展现我们部队的军人风貌。
冥思苦想了好多天之后,我终于编写出了第一个相声——《节煤赞》。这个相声是根据战士们节约用煤的真实事件创作的,在部队演出之后效果很好,战士们反响很强烈。自己第一次创作相声就能获得好评,我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但我并没有因此骄傲自满,而是认真总结其中的不足。这个相声的本子虽然比较好,但不得不承认,舞台表演的水平还是差了一些。
后来我借着《节煤赞》创作的余勇,又改编了一个相声《学外语》,其中的片段是这样的:
部队演艺生活回忆
甲:我教你说帽子。
乙:帽子怎么说?
甲:头顶。
乙:什么叫“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