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氯化氢气体和氢气。”一位同学回答道。
“好,那你请坐,我来问第二位同学。”
大家的答案真是五花八门,我一看时间快到了,马上点题。
“干燥的氯化氢气体经过锌粒时是不会产生氢气的,氯化氢气体溶于水才是盐酸。”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听课老师也在思考,经过我点题后,那些老师也笑了。
然后我留作业,留完作业正好打下课铃。
最后,那些听课的老师都说:“你这节课上得好。”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了,这意味着我的实习成绩一定是优秀。
在实习这段时间,我为自己在课堂上的语言是否精炼、准确,是否幽默,是否能抓住同学们的注意力等方面做了一个衡量,这为我之后的教学创造了有利条件。
这是我第一次讲课,实习结束后,我们于1963年7月毕业。
红星公社收水稻担任劳动大队长
当时大学本科是最高学历,毕业后学校统一分配,分配后不允许跳槽。这是有严格规定的,如果毕业后不服从分配,要赔偿国家在你大学四年学习过程中的投资,并且给予相应的处分。实质上是在告诉学生,不服从分配是找不到工作的,所以我们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有一个比我们高两届的学生,他非常热爱音乐,喜欢唱歌。某个歌舞团同意接收他,但必须经过学校批准,他向学校申请,按照规定,他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学校的允许。于是,他大闹了一番,不仅受到了学校的处分,也没能去歌舞团。在这件事情的影响下,我们不能有任何个人意见,只能听从分配,让上哪儿工作就上哪工作。
我们毕业时,一共有三个去向。其一是班上20人到红星公社德茂大队劳动实习,当初红星公社算是北京市非常好、非常有名的公社。我被分配到此并担任了劳动实习大队长。队里除了化学系的同学外,还有历史系的同学,他们系出一个人做劳动实习的书记,恰好这个书记是我中学的同学,我们关系非常好,到现在还是好朋友。
学校给剩下那部分同学中的少数人分配了工作,一般都是在远郊区县的中学和大学任教,也有几个同学留在本校任教。
有同学问我:“为什么没有你呢?”
我说:“这就甭想了,我的所有条件都不符合留校,怎么可能把我留下呢?”因为不可能,所以我也就没想。
最后一部分同学被送到昌平区进行比较分散的劳动实习,我们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红星公社有排拐角型的房子,大家集中住宿,有固定劳动地点。
学校没有讲任何原因,就给学生提供这三个去向,并通知大家:从今年开始,每年都将有劳动实习。当时我们相信了,结果后来发现只有我们这届有劳动实习,往后各届都没有,当然就算大家有想法也是不敢说的。
实习期算正式工龄,劳动实习结束后开始正式分配工作,至于为什么会有劳动实习一年,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到了公社后,社员都说:“这些学生可能都是劳动改造的。”我们只当没听见。本来能被北京师范学院录取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毕业分配又赶上全国实行的唯一一年的毕业生实习,既然赶上了这个政策,就得服从学校的安排。
劳动实习一共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割水稻。我作为大队长主要负责组织大家劳动,每人每天有劳动定量,超过定量给奖励。这个时候仍是困难时期,大家都吃不饱,所以我们就定了一个指标,超额完成指标奖几两馒头。大家几乎都能超产,所以我们队水稻割得很快,最后还成了割水稻的能手。
带学生下乡割水稻的小插曲
提及在红星公社收水稻的经历,我不禁联想到后来在人大附中任教时,也曾经带着学生去海淀区一个生产大队割过水稻,给我们带队的农民都没想到我们割水稻能这么厉害。
我们一队人走到稻田后,带队的农民问我们:“你们会割吗?”
我说:“我们还行。”
“咱比赛比赛?”
“行。”
正好我们同去的三个班主任都参加过1963年的劳动实习,我是那年实习的大队长,另一个是我们队的书记,还有一个老师。
“开始,你先割。”农民看着我们说。
“你是老手,你先开镰,我们在后头跟着,我看你能把我们落多远。”
于是,我们四个人一人一趟地,开始割水稻。他非常认真,干起活儿来累得满头大汗。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抬头往后看,以为割到这里就能把我们落下很远,结果我们三个人就站在他旁边的三趟地里等着他呢,我们割稻子的速度比他快,但是我们没有故意去超过他,割完一段就站那儿歇着。
割到头儿的时候,我们问:“咱们怎么着,还往回割吗?”
“不了不了。”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我们在红星公社劳动实习的时候是真的练出来了,稻子割得快,捆得也快。所谓知识就是在实践中总结方法规律,这也再次证明了有文化是能够改变现有状况的。
“四清”运动加深学农感情
我们大概劳动了3个月就开始搞“四清”运动了。“四清”运动波及的范围相当广泛,各大队都有。我们大队工作组只有两个人,原来还有一个印尼华侨,在大队以种玫瑰香葡萄为主。当初的种植很不科学,队里使用硫酸铵化肥令土壤严重板结。
我们去的时候,上级做出了一些严格规定,现在听来很有趣:“四清”运动期间不许跟当地人谈恋爱,不管你们结婚与否,都要说自己已婚,而且每个人都要说有俩孩子。
搞“四清”运动,主要就是与那里的大队长、小队长坐在一起开会,当然要谈阶级斗争,如“某某是地主,最近怎么样,老实不老实,有没有闹事?”
开会一般从晚饭后开到夜里12点,而第二天早晨要4点起床。我学会抽烟就是因为开会的时候大家坐到一起都在抽烟,他们看我太困了,就劝我:“朱队长,朱队长,抽一袋吧,抽一袋吧。”就这样,我后来也开始抽烟了。
我们的工作重点是按照上级要求传达精神,研究当地的“阶级斗争动向”,严把阶级斗争这一关。有时候也召集地主开会,地主们都耷拉着脸,他们看我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我整整参与了4个月的“四清”运动,在中间还搞了一个“四清”展览会,我帮忙画一些体现阶级斗争的画。当时我的工资是42块钱,还算可以,而且每个礼拜都可以回家探亲,也有个别同学在那儿偷偷摸摸搞对象,“四清”结束后才敢公开。
派 饭
搞“四清”时我们都要被派到贫农家吃饭,不管人家给做什么,规定每人每顿饭交3毛钱。派饭体现了我们和农民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能够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