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学校的特色是有专门的家长委员会,在孩子上学期间,家长要向国家交相应税款,国家将税款用于学校建设,因此家长委员会的权利很大,可以决定教师、校长的去留及学校设施的修建等。我认为这个办法很新颖,家长委员会的成员会随着他们孩子的毕业而不断更换,因此家长委员会的存在能够杜绝非正当途径的入校生。
有一天晚上我们参观了一所学校的实验室,里面灯火辉煌,跟白天一样,参观结束后我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于是,我把灯全关了。在中国,人走关灯节约用电的习惯是很正常的,但是那所学校的校长又回来把灯全给打开了,“我们这里不许关灯。”我说:“那多费电。”“教育局出钱。”
从很多细小的环节就能看出美国人没有节约资源的观念,比如老师将非常好的大白纸挂在墙上给学生讲课,可能只在上面写了一个字就把这张纸撕掉扔了,很浪费。
东西方教育存在差别,各有利弊,我将中国和美国的学校对比了一番,我们请美国的校长把学校最优秀的学生请来和我们座谈一下,从小学到中学,他们请出来的学生无一例外全是华人。华人学生在学校里是最守纪律,书念得是最好的,大学里的优秀学生中也有华人,不过相对较少。
我特别注意这个问题,首先这说明中国人非常聪明,同时中国教育的弊端也显现了出来,我们培养孩子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教你这个你记住了,就是这个。”完全不给学生独立思考的余地,阻碍了他们自由发展。美国人都知道中国孩子的特点就是考试厉害,头脑聪明,但是创造力差。我曾经在美国问过一个中国上海的学生,“为什么在低年级中我们中国人很厉害,年级越高却越不行了呢?”
他说:“这还要问我们?你问问你们自己吧,全是中国的教育造成的结果。”
他们承认,到了大学以后,如果写的是老师指定的论文题目,中国学生就能做得非常好,如果老师让学生自拟论文题目,中国学生往往抓不住重点。在教学上西方国家特别注重开发学生的创造力,而我国最缺少的就是这方面的教育。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美国的学生没有压力,老师从来不会否定学生的答案,鼓励学生自由发挥。
比如老师问:“什么是圆?”
所有的学生很自然的回答:“球,篮球、足球、乒乓球。”
访问美国
老师又问:“能不能展开一下?”
有的学生说:“老鼠洞也是圆的。”
“袖口也是圆的。”
美国学校特别倡导学生自由发展,我国则倾向让同学记住已经有定论的概念。
在美国,学生的特长很容易就能够得到充分发挥。有人称美国为人种博览会,因为美国的历史很短,人口来源非常复杂,真正的本地人其实是印第安人。我一直承认这样一个观点,不同人种具有的特长是不一样的。比如白人的柔韧性很好,就很擅长游泳,而黑人多数具有体育天赋,爆发力强,参加奥运会短跑比赛的运动员几乎都是黑人,很多黑人学生都朝着体育明星的方向发展。
1995年,学术研究会期间,朱迪生(右)和美国专家合影
国外学生下课以后的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学生根据自己的爱好和特长,主动申请加入相应的俱乐部,通过申请后上交一定费用,可以参加活动或者接受训练。在这种模式下,学生和老师的积极性都很高,一方面学生的特长能够得到发展,另一方面,老师通过带学生训练也可以得到一定的薪酬。同样的事情在我国就变成了学校主动邀请有特长的学生参加俱乐部,这样一来学生成了被动的一方,所以中国的球队在训练的时候,经常有队员请假或者旷课的情况。
人大附中最开始成立三高足球俱乐部的时候,就是采用学校邀请学生的方式。经过国外考察以后,我回到学校改变了俱乐部的运作模式,让学生由被动参加变成主动参加,收取一定的活动经费,请一些知名教练来校训练学生,这样一来学生参与的积极性逐渐高涨,最后想参加足球队的人多到想交钱都进不来的程度。
1990年,朱迪生(前排右一)与克劳斯·施拉普纳指导足球训练留影
美国人尊重人权,强调人身自由,不许老师和家长打骂学生。因美国公民可持枪械,所以校园内枪击事件时有发生,孩子放暑假必须由家长看管,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家长带着孩子去旅游,以防孩子接触枪械产生不良后果。
东西方教育虽然存在差异,但是这种差异是可以融和的,各自学习对方优点,正所谓“受益惟谦,有容乃大”。
他们非常尊重我国的儒家思想,也把孔子奉为圣人。美国的孩子基本上没有孝顺的观念,成年以后开始独立生活,很少过问父母的事情,而儒家思想提倡父慈子孝,因此美国人很羡慕中国的传统文化。
我在美国看到了一种全新的教育方式。我们对劳技课的理解就没有美国人深刻,我们只强调“劳”,如修自行车、踩缝纫机,而美国人注重的是“技”,美国学生在劳技课上做太阳能汽车和机器人,这才叫真正的劳技课,建立在高科技基础上的高级脑力劳动。
我非常羡慕,但是所需零件成本太高,我校支付不起,于是,我想到用创造发明课来代替劳技课,没有零件可以先想创意,等以后有条件再把这些创意付诸实践。回国以后,我马上在人大附中开展创造发明课,仅一年时间里,我们学校的学生就有4项发明,其中3项获得了专利。
《北京日报》1995年12月27日
其实创造比大家想的要容易。北京电话的区号是010,0010很可能是国际电话的前缀,如果在打电话时无意多按了一下0而又没有及时发现,电话费是很贵的。
我们给学生讲了这个实例,学生直接反问道:“知道打错电话就别接着往下按号不就行了?”
老师问:“怎么才能知道?”
学生马上就发明了一个多功能电话,第一项功能是按键后中英文人声报号,拨错号可当即发现;第二项功能是显示屏同步显示所拨数字;第三项功能,电话接通后,显示屏和电话键还可以当作计算器使用;第四项功能设计很很人性化,即电话按键上刻有盲文,盲人也可以使用;最后一个功能是可录音。其实就是把几个已知的功能拼凑到一起,就成了一个新的发明。我们学校学生的作品也曾在法国世界博览会上得过名次。
1996年,朱迪生(左)在法国世界博览会中国展区的展品前留影
访问美国
1997年,朱迪生在法国留念
走访东欧(1996年10月)
1996年我们中国教育代表团走访东欧的任务主要是为了加强与东欧的友好关系。苏联解体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国与东欧的关系有些疏远,且东欧的政治态度较倾向台湾,所以教育部本着促进友谊的目的,组织了一个政府教育代表团去做工作。东欧继承了苏联那套教育模式,只是把政治课改成宗教课,因此我国与他们相似的地方要比西方国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