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述总的形势下,1964年7月10日—8月3日,全国高中等学校政治理论课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的主题原本是讨论深入开展社会主义教育、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培养革命接班人和反对现代修正主义,以及改进和加强政治理论课教学等问题。但会议进行中揭发到人民大学教学中存在教条主义的问题。一时间,会议的炮火向着中国人民大学猛轰起来(参阅会议简报)。我校参加这次会议的代表除校党委书记孙泱外,还有两位教师:哲学系的王宇和我。面对会议的这种突发情况,我毫无思想准备,又不了解具体情况,不好发表意见贸然表态,因此,我一方面硬着头皮听,并及时将会议情况向系主任汇报。同时,我在会上发言从正面阐述了对理论联系实际的几种不同理解和做法,即所谓“只讲理论派、给武器派、画龙点睛派”等。我认为,贯彻理论联系实际方针,首先要在思想上统一认识,正确理解这一方针的内涵,然后才能真正在实践上加以正确贯彻(见会议简报华北区第五期“高教”)。由于反教条主义毕竟不是会议的主题,批人民大学的教条主义也和批修正主义不合拍,所以炮轰两天也就过去了。虽然如此,但这次会议给人民大学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会议讨论了《改进高等学校、中等学校政治理论课的意见》。会后,中共中央批转了该意见。
荣幸的是,在这次会议期间,与会代表受到毛主席和党中央领导同志的接见并合影留念。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毛主席和周总理,心情十分激动。
毛主席同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会议全体代表合影
(照片局部)第4排左1为何沁
龙泉寺,党史系文革发源地
1965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杭州会议上提出“要改造文科大学,要学生下去搞工业、农业、商业。”“不改造不得了。”为了贯彻毛主席讲话精神,教育部、北京市委在1966年1月中旬先后召开会议,积极在高校推行半工半读教育制度。学校党委为了贯彻会议精神,决定哲学、党史、语文等系到苏家坨、前沙涧、西小营等地半工半读。党史系被安排在龙泉寺。这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寺庙,坐落在半山坡下,供奉何方神圣我没有考证。寺庙虽然破败,但空房不少,我系师生住下绰绰有余。不仅有教室、宿舍、厨房,还设了图书资料室。寺庙右边有一块平地,作为师生开展体育活动和民兵练习射击的活动场所。
有一次,总支书记李焕昌(原是军队干部)在此环顾周围地形,感慨地说:“这真是一个打游击的好地方啊!”(这句话埋下以后因“子虚乌有”的“二月兵变”而挨斗的由头,我当时在场,因而也陪斗)寺庙前是一条河沟,上通山涧,沟上有石桥,桥下河沟曾经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所以叫“龙泉寺”,现在,泉水没有了,成为一条干沟。虽然没有了泉水,但沟上密林掩映,枝叶低垂,仍然给人以清幽之感。过了桥,就是苏家坨农场,路两边是果树林。山下就是苏家坨村,学校在苏家坨盖了许多房子,设立了分党委,赵德芳任书记,看样子有长期打算。但是,我们在此没有安安静静上过几天课。1965年,国内政治形势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各个领域的批判紧锣密鼓地进行。11月,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发表,实际成为“文化大革命”的序幕和导火索。1966年2月间,我们刚进驻龙泉寺,5月,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6月初,学校和系也乱起来了。
关于我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经历和感受。我翻阅了一些当时的材料、日记和抄写的大字报,联想到一些人和事,反复思考,想到“斗、批、改”三个字,心情沉重而复杂,“俱往矣”,还是“宜粗不宜细”吧!但是,对自己的言行,则要认真总结,从中汲取教训,这才是重要的。
“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我的思想正如《人民日报》所说:“很不理解,很不得力”。说实在的,当时我真的不明白“文化大革命”的实质和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真正意图。经常挂在嘴边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也没有真正理解。《炮打司令部》的发表,矛头指向,我更是“满头雾水,一身冷汗”。我作为一个基层干部,只是奉命从事,贯彻上级指示,上级错,我也错,不犯错误是很难的。当然,我如果多动脑筋,“谨言慎行”,有些错也是可以避免的。在龙泉寺,有三件事我记在心头:一是总支讨论开除某某的党籍,我举手赞成;二是我说某某是“大毒蛇”,这是对人家的严重伤害;三是写过一张大字报,试图用路线斗争分析问题,虽未指名道姓,但立论错误。
6月17日,全系奉命返回学校,参加学校的“文化大革命”,由此告别了龙泉寺。回校以后,我就被打倒了,被扣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黑帮分子”、“漏网大右派”等大帽子,进行批斗,特别是在800人大教室陪李焕昌挨斗那一次,可以说,开了全校批斗大会的先河。此后,大小批斗会不断,撤消工作组,学校陷于无政府状态,秩序、法纪荡然。
这里,我必须说一件事:有一次,军人班的学员心血来潮,无缘无故把我拉去批斗,并要我站在一块横立的砖头上,难度很大,我摇摇晃晃,怎么也站不稳,个别学员还一个劲地吆喝。正在这时,牟建华路过门口,见此情景,马上汇报给工作组,工作组来人制止这种做法,强调要“文斗”。牟建华在关键时刻,使我渡过难关,我十分感激她。后来,工作组很快就被驱赶了,学校更乱了。
以后,经过红卫兵造反、大串联、破“四旧”、抄家、派别斗争、武斗以及所谓“斗批改”等等一系列动乱,直到革委会成立,军宣队进校,学校的局势才逐步稳定下来。军宣队进校后,我又被集中学习了一段时间,“交代问题”。之后,《人民日报》和《红旗》杂志相继发表社论,提出“三结合”、“正确对待干部”等政策,这样,一部分“牛鬼蛇神”相继获得自由,我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当然,这时上层斗争仍在激烈进行,下面也难以平静下来,不过,这时已不像“文革”初始那样的“大风大浪”和混乱了。
龙泉寺,党史系文革发源地
1968年年底1969年年初,我奉命参加了军宣队组织的大批判组,撰写大批判的文章,参加大批判组的还有黄达强等。
接着,我又被指派同王振书一起,陪同东海林清、吉野洋子夫妇到外地参观。东海林清原为日本军人,在东北为我军解放,“文革”后期被送到人民大学学习。东海林清在党史系,他的夫人吉野洋子在马列主义基础系,有两个女儿,一家都住在友谊宾馆。根据政策,他们在1970年被遣返回国。学校决定在他们回国前,带他们到全国各地主要是几个老革命根据地参观,再受一次教育。10月20日左右,我们就从北京出发了,先到湖南韶山、长沙,再到江西井冈山、安源等地,经杭州、上海、南京返回北京。
1970年10月24日,参观船山学社留影
(二排中为吉野洋子,三排左为何沁,中为东海林清,右为王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