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轻、表现优秀,而且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加上比较勤奋,我得到了区委书记和其他同志的认可,大家都比较喜欢我。那时我才17岁,虽然个子不高,工作很累,但比起以前,现在能吃饱穿暖,身体开始健壮起来,脸色也就红润了,也有了青年人的朝气。
待 遇
这时候我的身份也有了变化,我享受排级待遇,一个月5包香烟的津贴费。如果是排级以下就发5包土烟的烟叶费。我们那时是没有工资的,这香烟就是所谓“津贴”。当然也不是真发烟,而是把烟折成钱发下来。发钱是为了让我们保证日常生活零花费用,我们一般就会买肥皂、牙刷、牙膏这些东西。除此之外还会发些军供品,包括鞋、帽子和衣服,每人还有一个搪瓷碗。伙食都由公家供给,区委干部还配发短枪一支。
我挺适应生活变化的,我觉得很好,也感到很高兴。我们的生活条件也在提高,我们能吃上河豚鱼、刀鱼、鲥鱼,吃鱼时是连鱼鳞一块儿吃的,那时每年雨季或黄梅季节时,长江渔业资源很丰富,我们有时甚至把鱼当饭。我们区委在滨江,那里水资源丰富、土地肥沃,是鱼米之乡。和之前只能吃稀饭相比,真有点像到了天堂!
靖江县县委组织部
1949年10月,靖泰县分为靖江县和泰兴县,我调入靖江县委组织部工作,也是任干事。我们一共有4个干事,魏纪英(女)后来嫁给新华社记者朱敏信,高风魁后调任上海某中学校长,祝自福后曾任扬州市市长,我是年龄最小的。组织科长是李洁,她是我们县委书记俞青的夫人,组织部长是蒋逸成,后调任江苏省农业厅厅长,现已离休,在南京休养,已有九十多岁高龄。
我在县委组织部时主要负责转党组织关系、归档、写材料、收党费、干部调查等工作,此外也要跟着部长到地方去调查统计。
1950年,摄于靖江县委组织部
那时我改名叫吕坤,大家都叫我小吕坤。当时改名有好多因素,首先是主持渡江战役的三野总指挥陈毅、粟裕名字都是两个字,比较受欢迎,为了赶时髦,大家都争着把名字改成只有两个字。其次就是我的名字不太成熟,我想起一个成熟的名字。我原名叫吕宝生,乳名是宝林,自己想了想,觉得“坤”听起来比较成熟,就改名为“吕坤”。部长对我很照顾,听完我的申请,他说:“没问题啊。”于是我就顺利改名了。后来上中学的时候我又改了名,也是经过组织部批准的,改成“柳白”。我们那里将“吕”读成“磊”,有点像广东话,不好听,我想:那就改姓“杨柳”的“柳”吧。所以我才有了现在的姓名。
扬州地委组织部
1951年,我进入扬州地委组织部工作,仍然是任干事,部长是周泽,后调任江苏省副省长,他也是我们泰兴人。
当时苏南还没解放,苏北行政区的首府在扬州,地委在泰州,因此我就在泰州工作。1952年苏南解放以后,苏北和苏南合并为江苏省,我们从泰州搬到扬州去了,负责苏南的行政事务,苏北的行政事务划归南京管辖。
1951年10月,我(右一)与韩处长(后排右二)、祝自福(后排右四)、张皋宇(后排右三)、
张风玉(左一,会计,5个孩子的母亲)、刘振银(前排左三)及其他同事摄于扬州地委组织部院内
从1952年开始,我国党政机关正式施行评级制度,数字越小级别越高。我被评为19级,相当于科级待遇,但还没拿到工资就开始上学了。到学校后组织上给我定为三等二级,干部助学金每个月约50元钱。所以想想,我年纪那么小就被评为19级,已经不低了——17级就是处级了。
1952年,于扬州地委组织部
在地委期间我参加了“三反”、“五反”运动,此外还在宝应县参加过一次镇反运动。当时批斗了一批贪污的人,主要是财务人员,部长、科长还有纪委的工作人员都参加了批斗会,当时也叫做“打老虎”。“三反”期间最出名的案件是刘青山和张子善案,两位很早就参加革命工作的高级干部在建国后滑向了堕落的深渊,在这次“三反”运动中被查处,毛主席和党中央亲自批示,处以死刑。
“三反”运动让我清楚地看到了组织的纪律,对贪污腐败分子绝不手软,正如毛主席后来的名言一样,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拒腐蚀,永不沾”。
党给我上学机会
到了1952年,这时我正式工作已经有4年了,可我还是不死心,还想读书、继续学习。正巧,1950年中央下发了《关于举办工农速成中学和工农干部文化补习学校的指示》,国家要培养自己的专家,因此要面向工农干部招生,对象主要是工厂、机关和部队的骨干,都是劳动模范、优秀工人,算是进修。南京大学是全国举办工农速成中学的典型之一。
旧社会能读书的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而现在党和国家要培养自己的人才,就要从无产阶级里选拔人才,因此能上速成中学的都是我们这些社会底层,包括贫农、中下农、工人、军人。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但通知刚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属于在职员工,年龄合适,参加革命工作超过3年的时间,又就职于组织部,再加上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每一条都符合条件。
1952年,我终于被选中,顺利进入苏北农学院附属工农速成中学读书。这是由地委组织部推选、中央组织部考察后决定的。当时我也想继续上学,我一直就想念书,求知欲很高,而且知道知识可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就不用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了。我也不太愿意参加劳动,觉得还是读书好,读书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封建社会的典句对我也有一定影响。
能够得到学习的机会,我自然十分兴奋。是党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能够继续深造,完成我的求学梦。我能重新坐在课堂里,捧起书本,充实自己,而且一切费用由国家承担,这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我十分珍惜这次的求学机会。
进入速成中学学习
从我得知被选中到去上学,留给我的准备时间并不长。所以我也没有回家,只是拿一个还是从老家出来时带的破旧的小箱子,收拾了一些必备物品。这个箱子我用了几十年,一直到北京还留着。
我上学的地方离家不太远,只有二十几里路,当时感觉很远,但现在想想,真是非常近。苏北农学院附属工农速成中学就在扬州,我们的条件和大学生一样,教员大部分也是大学里面的老师。
我工作时被评为19级,但由于这时上学,就不能再领工资了,于是组织上给我们这些人提供了助学金,叫“调干助学金”,和工作时同等待遇,我被评为三等二级,一个月大概拿五十多元钱。这样,我的学费全免,党和国家还为我提供助学金,让我非常感激。
这50元钱我用来买毛巾、袜子等日用品,吃穿也是由国家负责,所以我感觉生我养我的是父母,把我供养成才的则是党,这确实是我的亲身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