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创业发展苏绣的特点是“小全贵”。创建苏绣博物馆和工作室,自负盈亏、自立自强既是优点,但是“小全贵”的特点也是我创业中的缺点,有待提高。做得还不足的主要有两个方面:“小全”和“贵浅”。我走的是传统工艺“小全”的路子,二百多人的大单位,经营的方式是一种小店铺用的办法。还有外发加工,走的是“小而全”的路子,主要的工序都是我们来完成,对外面只是做指导的工作。“贵贱”也是我需要改进的地方,虽然人民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但是广大人民最欢迎的还是物美价廉的精品。我们必须拒绝粗制滥造,创出适合时代需要的、更为人民群众接受的产品。
传承苏绣需探索,自有特色方久远
中国共产党建立九十多周年了,新中国成立也六十多周年了,国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和国家的巨大变化相比的话,刺绣行业是落后的。
“小全贵浅”改为“大强平深”成了我们终身追求的目标,要做大做强,要两个市场一起发展(国际市场和国内市场),还要日用品美术化,以崭新的审美观念来发展日用品和欣赏品。
天时地利与人和,助我事业步步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我的苏绣人生中,有12个人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有了不断前进的力量和勇气。
第一组是国家领导人层,最重要的人物是周恩来总理和陈云副总理。
周总理默默地在背后支持我们苏绣,他为我们做的事情可以归结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关心,一个是保护。他非常关心苏绣事业的发展,早在1962年,他就送给苏州刺绣研究所两幅朝鲜的绣品。周总理对刺绣事业的保护更是我终生难忘的,“文革”期间,他以派人出国传艺的方式保护了很大一批工艺美术大师。
还有一位就是陈云副总理,早在1958年他就指派我到西欧考察市场,为苏绣走出国门做市场调研。
这两位国家领导人对苏绣行业的关心和指导,让我意识到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也意识到小小的苏绣也能为国争光。
第二组是苏绣行业领导层,特别是顾秀莲和顾信。顾秀莲时任江苏省领导,顾信是江苏省轻工业厅的副厅长,主管业务。
1986年筹建苏绣博物馆时,得到了顾秀莲和顾信的大力支持。他们对复制耶稣像这件事都很重视,我们研究所的人知道这么重要的任务被安排到我们这里后,都高兴得不得了。研究所专门腾出一间房子,专门安排了金静芬副所长的一个学生来做,不但要注意保存好、复制好耶稣像,还要保证耶稣像的安全。大概花费了半年的时间,研究所复制完成,后被送到南京博物院收藏,我们研究所也被允许再复制一幅留着保存。这个任务之所以能给研究所,是顾信为我们提供的机会。
顾信对苏绣的支持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是当时我申请建立苏绣博物馆时,他拨出了20万元开办费。充足的资金,让筹建苏绣博物馆更加顺畅。
第三组是我的亲属,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小姑子,这两个至亲给了我无私的帮助和付出。
我和丈夫是1960年结婚的,他为了结束我们两地分居的困境、为了我的苏绣事业的发展,放弃了在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的工作(也称中国科学院502所),放弃了优厚待遇回到苏州来支持我,我从心里非常感激他。我们定位自己的人生就是感恩人生,要报答国家给予我们的一切,报答父母、家庭和人民给我们的恩惠,并要统筹兼顾三者之间的关系,以求达到最大程度的报恩回馈。
我的小姑子——徐蓓蕾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考取了留苏预备生的资格,在北京外国语学院学习两年后被国家公派出国,到苏联去留学学习化工专业。小姑子从苏联留学回来,成了轻工业部的皮革研究所的科技骨干,但生活条件也是很艰难的。
在“文革”期间,我被定性为“走资派”,后来在周恩来总理的保护下出国躲避,才改变了生活境况。我的丈夫当时是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的中层技术骨干,承担卫星研制的保密工作,属于“靠边站”的类型,所幸的是他没有被抄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丈夫没有条件尽孝心了。为人子、为人儿媳,我们不能让父母享受到天伦之乐,心里很难过。1967年婆婆不幸去世,让我们痛不欲生,正应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婆婆去世后,剩下孤苦伶仃的老公公,怎样安排老公公的生活,也成了让我们夫妻为难的事情。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姑子主动担负起照顾老公公的责任,这让我们终生难忘。当时他们在北京一个人每月只有两斤米的供应,老公公吃不惯粗粮,未来妹夫就把自己的细粮全省下来,一口都舍不得吃,都留给我的老公公,这也让我们夫妻特别感动。后来他们到分宜“五七干校”时把父亲又带到那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第四组是我的良师益友,他们是我事业上的领路人和工作中的“左膀右臂”,正是有了他们的指引和支持,我在事业上才能有所进步。
良师指的就是金静芬和曹克家,关于他们前面我已经有了详细的介绍。
还有两个最重要的益友,分别是徐绍青和李娥英。徐绍青是画家,为我们刺绣提供画稿;李娥英是我的同行,并在培训专修班上做出了较大成绩。
徐绍青是一个专业画家,从来没有将自家的困难对组织、对领导提过任何要求,都是自己在默默地承担。当去北京故宫复制绣品的任务下达后,徐绍青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去的,是真心实意地为了事业的发展。
到了北京,徐绍青对我们说:“我们明天就开始复制吧。”真是马不停蹄,一刻工夫也不愿耽搁,他又接着对我们说:“你们先出去在北京玩两天,我在这两天内将画稿画好,这样你们回来就可以刺绣了。”听着他的话,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总是在为别人考虑,而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
徐绍青当时在绘画方面已有了一定的造诣,已经小有名气了,但是徐绍青却甘心为我们的刺绣绘制画稿,甘心充当绿叶的角色,是非常不容易的,也是非常令人敬佩的。而且他在修古方面有他自己的特长,他修复古画的技术很高超,他经常帮别人修复古画,一副破旧的古画在他的手里也能够重新恢复本来的面貌。他的特长在复制文物方面,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有些复制工作是得到他的肯定后,我们才开始动手绣制的。
天时地利与人和,助我事业步步升
李娥英,她的刺绣技术很过硬,而且还善于搞培训。我的大徒弟余福臻就是李娥英先培训出来的。无论是她搞培训出书还是指导学生做新产品,她都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
朋友、同事们的帮助让我受益匪浅,所以我从心里也想为朋友同事们做点事情。于是在1979年召开全国工艺美术艺人、创作设计人员代表大会之前,我手写血书,主动让贤,力荐徐绍青和李娥英,做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感到很温暖。
第五组是我的徒弟,其中最重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大徒弟余福臻,另一个就是我的儿媳张平,这些前面都已经介绍过,这里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