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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陈鹤鸣回忆录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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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出过进士76名,在隋至清的11万名进士中,就占了万分之七,其中朝官、地方官161人,包括4个尚书、8个侍郎、9个大学士、7个大夫、7个入翰林,有35人举明经、举贤良等步入仕途,“父子两侍郎,祖孙三学士”,“直声振赵宋,忠节耀朱明”。

时至今日,这个世德高门的宋代名胄后裔,子孙奉祖训,重教兴学,仅从1982年到1999年全村有40多人考入高等学府,为国家培养了一批现代人才[2]。

凉亭、庵堂、寺庙多

走马塘走过宋、元、明、清,步入近代,长盛不衰。

随着时代的发展,家乡的一些精神文化遗产悄然褪去。尽管陈腐封建的习惯必然要淡出历史,但我想在文中略提一二。毕竟,一些民俗文化早已成为一块块缩影,深入我心。

家乡的凉亭、庵堂、寺庙比较多。

走出家乡,我看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对比之下,愈发觉得宁波人的封建思想比外地人浓重得多。

每隔5里地,就有一座尼姑庵;而每隔10里地,则有一座寺庙。尼姑庵、寺庙多,也从侧面说明了当时人们的思想比较守旧,以前每逢初一、十五,老太太们都要念佛、烧香、吃斋饭。

这样的设置方式与家乡的历史风貌不无关系。对行人来说,过去没有饭店,所以到了中途,女的可以到庵堂休息。倘若中午没有饭吃,不管男女都可以去吃斋饭。所以,这些庵堂、寺庙除了吃斋念佛,还起到了客栈的作用。

此外走马塘地处江南,水网遍布,阴雨天多。所以差不多相隔一里地就有一个凉亭。晴天遮太阳,雨天避风雨。

配阴婚

配阴婚也是家乡在旧社会时的老风俗了。

过去,如若这家的女儿去世,而另一家的儿子也不幸辞世,两人死前没有结婚,那么双方就可以配阴婚了。

阴婚由双方的父母负责操办。新郎倌、新娘子都是用纸做的人,操办起来也是挺热闹的。

实际上这一民俗造福的是儿女亲家,一方面,缓解了父母丧失儿女之痛。另一方面,两家父母来往比较密切了,平时可以互相照应。

“寡妇偷人”

还有一个比较迷信的说法——“寡妇偷人”。

这个风俗,不仅我所在的村子有,宁波那一带都是那样。旧时女人死了丈夫以后守寡,就给她立一个“贞节牌坊”。

如果有男人到寡妇家去,被村里人抓住了,那就属于作奸。按照村里的规矩,要先用大磨盘压在两人身上,然后将他们沉到河底。

惩罚就是处死,非常残酷。不过,这是过去的事,到我们小时候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家乡君子河上有一个桥头,老人、小孩子常一起坐在那里,老人给小孩子讲过去的故事,讲历史。前文提到的那些风俗,都是我小时候放暑假时听老人们讲的。

因为家乡信佛教的人很多,所以人们的思想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儿时我很单纯,听老人们讲述这个风俗的时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做人要做好人,不要胡来,一个人活着要做好事,做善事,别做坏事。

清明上坟

清明上坟也是家乡礼数。

每个家族都有祠堂,我们家供奉泉公祠堂。祠堂有族田,每年都要收租,各家轮流坐庄,庄家收取一年的租金,然后来举办清明节、拜祖宗的仪式。

在走马塘,当时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很浓重。按祖上规矩,只有男人才可以到坟前烧香、磕头、拜祖,女人没有资格。仪式结束后坐庄的家庭给大家分点小礼物,比如两个糍粑、鸡蛋等等。请客吃饭时也不请女人。

孩提时代,父亲常年在外,那时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男孩,清明上坟的家族活动由我全权代表,所以印象比较深。

春节年俗

一年当中,小孩子最盼望过春节了。好吃的食物、压岁钱、新的衣裤、庙会、社戏、龙灯、守夜……春节年年重复着,对孩子的吸引力却只增不减。

家家户户都要做年糕。我们家人不多,所以有时候我到小姨家,有时去姑姑家玩儿。做年糕挺热闹的,人人都来帮忙,有的负责打年糕,有的负责捶年糕。女人们手巧,年糕在她们手中被捏成各种形状:兔子、牛等等,惟妙惟肖,我经常趴在母亲旁边看得入神。

大人会派小孩子们去摘一种果子,我想不起名字了,只记得那种果子像黄豆大小,一边黑、一边红,好像眼睛一样,正巧点缀在年糕上,有了眼睛的小兔子和牛就更加传神了。

小孩子不会做,就在屋里瞎玩儿。有时候大人嫌我们吵,做好年糕之后,他们就会说:“小孩子,你别在那儿捣蛋,给你拿个年糕玩儿。”大人给我们打个饼,放点儿芝麻白糖做的馅儿,馅儿是干的,或者放点儿黄豆粉掺和在一起做成馅儿,和成团,给我们吃。

家乡还有一个风俗,大年三十要到庙里去守夜。

一个庙要管方圆十里。所以不光我们一个村,庙周围的好多村都延续着这个习俗。不过,方圆十里之内,有些人去,有些不去;有的好热闹,有的也不好热闹。

守夜当晚,每个家庭要在庙中摆上八仙桌,桌上摆好吃的,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成年人敬神,听和尚念经,参加庙里举行的一些仪式。大人们坐一个晚上,一直到天亮。

我去过一次。小孩子想法也简单,就是贪玩贪吃。只是还不到午夜,我们就困得东倒西歪了,哈欠接二连三,眼皮越来越沉,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每逢春节,小孩子们就更加精神了,因为家乡有几样宝,迷得我们如痴如醉。

最盼望的莫过于庙会了。家乡的庙会与现在的北京庙会相比,内容相似,但规模有限。回忆里庙会上会摆好多小摊,有卖各种各样吃的,小孩玩的、戴的,各种东西都有。还有人搭戏台子唱戏。

家乡的社戏很不错。电视里时常出现社戏表演的情景,只是每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

在姑父家的西坞镇的社戏表演简单又滑稽。一个大人肩上扛着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化妆成孙猴子或唐僧等,一般都是些古典戏剧里的人物。表演的自成一行,街窄一点儿也没有关系。大人一边扛着孩子,一边敲锣,像游行一样。一听到锣声响起,我们就赶紧冲出家门,跟在后面走着、笑着,拍着小手,许久不愿离去。

耍龙灯也挺有意思,最前面的人身前挂着七个大小不等的锣组合体,威武霸气地稳步前行。表演者抡起锣槌,豪放粗犷地上、下、左、右敲锣面,打得“唭哩咣啷”地震天响,但却非常有节奏。沿着通透的坊间巷里,从这家的大门串到另外一家,从街的这边串到街的那边去。自然,人家不白串,每来一家,要领取一个红包,一圈下来,收获也不小。

宁波人比较迷信,传说花灯可以辟邪。正月十四是灯节,每年我都要提着自家的兔子灯,先走遍屋里的每个角落,再在自家院落周围走一遭。祖母走在后面,我听见背后传来她“吓去、吓去”的唤声,就像在赶兔子一样,其意在除邪。